第416章 斑疹伤寒(1/2)
两个抬担架的倒霉蛋也病倒了。
三处劳工避难所病倒的人更多。
恐慌进一步蔓延!
土著劳工在歇斯底里的谩骂,用最恶毒的咒语诅咒他们的雇主,在用手中能拿到的一切工具砸门拆窗。
他们要逃离这座地狱!
樊秋一个头两个大,每日都在催促黄仁礼有没有找到医治方案,每日都要求职员报备身体状况……至于土著劳工,他暂时没时间搭理。
真正的麻烦在港口。
英国佬来了,按照合同满载三船生棉。
荷兰佬来了,除了卸载生棉,还要求按照协议装载生丝。
莫卧儿商船来了,带足了真金白银,要在郑和堡大肆采买。
奈何码头没有劳工,甚至四海的执事都不愿接待来人。
码头被封锁,四海每日里为他们提供食物,但怨气在滋生,戳鸟们在叫骂,他们要求樊秋出来交涉,给所有人一个说法!
每日的损失谁来承担?
戳鸟们鄙视四海胆小怕事。
疫病无时无刻不在,这是神对人类的惩罚,是神威!
你躲什么躲,躺平不好么?搞的大家都紧张兮兮。
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乐乐,你看看我,满身的黑斑还不是四处晃荡?
真特喵的要命,樊秋很想将鳖孙叉出去。
然而不能,四海靠贸易起家,这贸易似乎已经深入骨髓,融入基因。
没有贸易,四海顷刻间便会垮塌!
怎么办呢?
所有的压力都在樊秋一个人头上,急的满嘴火泡,吃什么都不对味道。
不靠谱的少主会怎么办呢?
这一刻,樊秋想死了四海当家人!
……
黄仁礼盯着玻璃瓶中的小虱子,双手在不停颤抖,满眼的难以置信!
这就这么一个小东西,顺手拿来打牙祭的爬虫,竟然是罪魁祸首!
黄仁礼安然无恙,那个倒霉医师同样安然无恙。
观察多日,这厮发现虱子咬过的皮肉,渐渐泛黑,紧接着病患高烧,四肢乏力,症状类似风寒。又五日,黑斑扩至指甲盖大小,皮肉开始腐烂,脓血破皮涌出。
三人无一例外!
这货内心在悸动,或许某可以拯救郑和堡,甚至更多人,乃至于青史留名?
不行,还要看更多病例!
二人又从劳工避难所拖出五名病患,一一查看。
果然如此!
虽没有查明病理,但传播途径找到了!
“哈哈!”
黄仁礼仰天大笑,那医师更是激动的痛哭流涕。
《疫病防疫手册》所言是真的,强大如人类,最危险的敌人竟然微小如蝼蚁,甚至于肉眼无法得见!
只是这手册的署名……张景乐院长实至名归,可赵明生又是怎的回事?
恬不知耻!
赵大少这是在蹭流量!
且不管他!
黄仁礼洗漱一番,昂首阔步来至西印度公司总部,推门踏入樊秋办公室。
呃,怎么还有几个道士?
这道士可都没有剃发……会不会有虱虮傍身?老子要离他远点……
“牛鼻子,尔等要剃发!”
……几个道士很无语,这厮神经了吧?找不到病因却拿俺们来撒气。
……樊秋都懒得看他。
这厮眼见病患无法控制,也琢磨起了歪门邪道,想着既然西方神仙不管用,那么东方诸神会不会有办法?
越琢磨越是可行,居然拘来道士,商议如何做一场法事消灾。
可道士哪里敢,这玩意忽悠不得!
几个老道正琢磨着如何推脱,不想挡枪的来了!
“黄大医师!”
一道人嗤笑道“身为医者,你不去探究病理,却是来消遣我等方外之人,这是放弃了?”
“哼哼!求神不如求己!”
黄仁礼嘴角微微翘起,“好叫诸位知晓,鄙人虽未明了疫症病理,但却发现了罪魁祸首。
阻断疫病再不是不可能之事!”
“当真?”
樊秋一下跳将起来,大声喝问。
“千真万确!”
黄仁礼将几日发现详细报与樊秋,结论便是疫病借由虱虮传播。
此正是土著病死无算,而我四海至今为止无一人患病的因由。
“也就是说我郑和堡四海职员只要剃发洗澡,勤换衣衫,室内室外皆石灰铺地便可安然无恙?”
樊秋面泛潮红,背着手来回踱步。
“呃,大抵如此。”
黄仁礼思量片刻,“只不过还是需要避免同本地土著接触。
还请樊总长即刻下令土著分流,无病之人尽快采取断然措施除去虱虮。”
“那患病之人可否医治?”
黄仁礼大摇其头。
此病无药可治,端看个人的造化。
“呵呵,呵呵。”
樊秋如夜枭一般的笑声响起,眼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某以西印度公司话事人的名义,命令在座诸位对如何阻断疫病一事严格保密,若有泄露者军法从事!”
……这是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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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斑疹伤寒(2/2)
?
不待众人发问,樊秋接着说道“某指的是病源,也即虱虮传播,咱们自家人知晓也就罢了,切切不可外传!”
“这是为何?”
黄仁礼怒了,医者仁心,彼辈虽是土著,但也是人,见死不救,那学医何用?
“你不懂!”
樊秋阴仄仄言道“我西印度公司在印度东岸立足艰难。
时至如今,仍旧被周边土邦所针对,更有科伦坡的葡人虎视眈眈。
周边的贱民虽能为我所用,但实则对我等并无善意。彼辈笃信神灵,所思所想皆为寺庙土王所控,甘为贱民。
郑和堡一旦有危,某敢肯定,这些贱民都是落井下石之辈,为各路土邦充当带路党。
此某一直忧虑之事!
如何争取一部分土著民心,成为我西印度公司的真正助力?
哈哈,天助我四海!
如今有了活人之法,不正是我四海收买人心的机会么?”
见黄仁礼仍旧满脸不忿,樊秋也懒得再解释,似这等人于四海是功臣,但你让他玩勾心斗角,甚至无所不用其极就过了。
地位不同,职业不同,理念不同。
这就不能强求。
“咳咳,总之人我西印度公司要救,但却会换一个方式,还请黄大医师担待。”
樊秋躬身一礼,“几位医师仁者之心,堪称医者典范,某自会上禀元老院,为诸位请功!
但如何救治土著一事,某自有主张,请约束所有医师禁言此事!”
“哼哼,某亦晓得在此立足不易。”
黄仁礼不解道“但这救人一事不正是我等立足此地的手段么?”
樊秋以手扶额,“我的黄大医师,你的一通大道理某听得懂,在座诸位也听得懂,而且深信不疑。
可那些土著会相信么?
尤其是那些所谓的贱民,目不识丁,浑浑噩噩,整日同污水虱虮为伴。
你确信彼辈会听你一外来人的道理?
退一万步讲,我等强行在劳工中推行防疫之策,你道这些土著就会感激我等了?
怎么可能!
侥幸得活者谢的不是你我,而是鬼神!
论治病救人某不如你,但若论人心,某还是知晓一二的。”
黄仁礼愕然。
仔细想来,这土著同大明类似,皆以蓄发留胡为美,更涉及某种信仰云云。
你逼他剃发割须,那无疑是一种亵渎。
在四海是理所当然之事,可放之在外却未必行得通?
“罢!罢!罢!”
黄仁礼意兴阑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等自去商议如何行事。”
“敢问此疫病可有名头?”
“黄某生平仅见,症状似风寒,体多黑斑,可称其为斑疹风寒!”
恭恭敬敬送走了黄大神,樊秋眼珠子乱转,看向几名道士。
好叫人汗毛倒竖,几个牛鼻子顿觉有莫名霉运上身。
“玄阳道长!”
“樊总长有何吩咐?”
樊秋微微一笑,“这后续之事便需仰赖诸位道长了!”
“啊?”
玄阳懵逼,“贫道虽粗通医理,但只擅长针灸跌打,对于疫病一无所知,却是难为我等了。”
甭管什么差事,但肯定不是好差事,老道一推二五六,恨不得插翅飞回大明。
玄阳老道……也是被四海绑来的道士。
这就没办法讲理,糊里糊涂的到达南洋,刚刚在永丰立足不久,结果又被打发到什么郑和堡。
永丰土著么,至少模样同大明人类似,风俗吃食也还勉强可以接受。
虽是大多信奉佛陀,好在不听话的秃驴都被赶跑了。
没了上层掣肘,佛道本一家,多少都有些了解,牛鼻子总还是可以找到由头纳入道家体系,算是有了好的开头。
可是这什么西印度,人种完全不类大明,风俗饮食南辕北辙。
加之漫天神佛千奇百怪,这一套体系之繁杂,直叫几个牛鼻子头晕目眩。
关键四海刚刚在此立足,没有根基。
传道异常艰难,信徒基本没有……
“不是什么难事!”
樊秋嘿嘿一笑,“圣火烧衣,圣水净身,圣刀剃发,劳烦道长琢磨一套仪式。
嗯,仪式要庄重,要有神秘感,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讲,某这边全力协助。
总之,樊某要这些土著改换门庭,笃信三清。”
玄阳无语,除了表示高兴,他还能说啥,毕竟名义上是在帮着道家搜罗信众,只是这方式么,着实令人蛋疼。
老道对这一套业务很是熟悉,每有大批移民到来,道士都会在码头祈福,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拿剪刀在移民头上剪那么一下,象征着脱去苦难,从头再来。
传言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夸张,有心人唆使之下,牛鼻子为人剃发竟然同佛门开光化成了等号。
总之,四海的道士渐渐多了一门手艺,理发!
消除虱虮这个课题,赵大少一以贯之,堪称无所不用其极。
只可惜,到目前为止,只有军中定期理发,这民间么,还没有出现理发师这个行当。
话说这道士给人理发,也算是一种进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