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喋血(1/2)
自赵春哥带家人离开牛头岛之后,明生便整日闷在房中,无它,在研究格物。
前世这厮是文科生,又工作多年,那点初中,高中物理早丟还给了老师,只得搜肠刮肚的闷头苦想。
最先想到的自然是力学,一颗苹果改变世界的故事,其实一颗铁球也是同理,只是被砸中的都没机会说话了,不然三大定律可能早几年出现。
现在么,估计牛顿还没出生,明生只能勉为其难的代劳。
道理都懂,只是如何用现在的语言表述出来,通俗易懂却是个大问题。例如什么叫匀速直线运动,什么叫变速直线运动,很多东西古人根本就没这个概念,懂的人也有,可惜看不上明生,便如他的恩师徐光启。
再比如匀速运动公式:距离=速度*时间,用字母表示就很方便S=V*T,但是大明没有字母这一说,用甲乙丙丁,天干地支?那更为复杂,不得不说,这也算汉语的一个缺陷。
但如果直接拿来主意用S=V*T,那么有人便会问了,为啥用S代表距离,怎的不用O,这玩意就很麻烦。解释一个问题,又牵出其他许多问题。
所以一个普通的知识点,只注解便有几篇,学员是先学注解,还是先学知识点?更何况现在全世界估计只有他自己在研究这东西,不提学员,起码得让几个先生先弄懂,并且赞同吧?
这几年便是不停同几十个先生扯皮,搞辩论,也是够累的。
正苦思冥想中,便听到孟超在楼下大喊“少爷,广鹿岛出事了。”
这特么的哪里还坐得住,急忙跑下楼,问道“怎的了?”
“你自己看!”说着递过一封书信。
明生打开书信之后,不由大怒。
怕什么来什么,鼓楼当真出事了,老爹回去之后,刚好鼓楼有一批皮毛到货,趁着冬季冰封,女真商人直接将货物送至薪岛的四海货栈。哪里想到那女真商人走后不到一个时辰,便有百余名建奴突入。
薪岛货栈只有一个小队三十人驻守,另有账房,伙计七八人而已。从来也未出过事,都有了松懈之心,再加上正在清点搬运货物。
一时不查,仓促间迎战,哪里能抵挡得住上百名建奴,只七人得脱,余人尽皆被砍死。
这七人沿着冰冻的海面一路奔逃,躲进老林之中,后又沿着海岸冰面走了七八日才返回靠山屯。
损失货物折银一万七千余两,这是按成本算的,如果是售价,怕不是要七八万两,更为可恨的是三十余兄弟惨死。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着一片哀嚎痛苦的家属,赵春哥如何不怒,于是便派人四处打探,想弄清楚是何人下手。
更偷偷的将那出售毛皮的女真商人给绑了,一顿拷打,方才知晓便是警告四海商社以粮换货的牛录额真手下所为。
赵春哥立时明了,便是因为警告之后,四海商社并未理睬,仍旧以银,布匹,日用品来交易,惹怒了这厮。
不提商路断绝,也不提货物损失,人死了三十多,一个小队报销,叫人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可赵春哥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勉强守住家业还可,若是同各处势力蝇营狗苟,打打杀杀,便是十个自己也不如狗儿子。
明生那些阴损招数,岂能是赵春哥这等老实人可学会的?于是乎派快船送信而来,问明生拿个主意。
明生怒极而笑,一拳砸在桌案之上,阴森森说道“嘿嘿,某没找你的麻烦,可你却自己摸上门来,若是轻易隐忍过去,如何对得起战死的三十弟兄?今后何以服众?”
转身对孟超说道“冤家上门,此仇不可不报,点选四哨人马,咱们回广鹿岛,寻建奴的晦气。”
孟超咧嘴大笑“嘿嘿,就等你这句话呢,哎,对了,你那个刚刚成立的卫队也带着么?”
孟超所说的卫队,其实不过六人,俱都十七八岁的年纪。
都是从学堂肄业的学子,专爱舞枪弄棒的货色,放在虎豹营里呆了两年之后,挑选六名出色的跟在明生左右,名为护卫,实则是跟着明生历练。
明生无论去哪里,做什么事,基本上都带着他们,便如高门大户的纨绔带着一群狗腿般。只是这几年明生也未出去惹事,几人从未经过杀伐,缺少一些戾气。
“带着,总是要见血的,不然今后如何独挡一面。”
翌日大早,扬武,扬威两艘盖伦船便消失在茫茫的晨雾之中。
到得广鹿岛,已是二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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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喋血(2/2)
此时十几人坐于赵春哥家中,壁炉之中柴火烈烈。
赵春哥面沉似水,“已经打探清楚,抢夺薪岛货栈的是镶蓝旗牛录额真阿尔岱的手下特乐浑,驻扎在永甸堡五十里外的红石堡,负责看顾鼓楼的贸易,也就是抽份子。
此人率有马甲十五人,步甲二十七人,守兵九十余人。红石堡乃是一处女真村庄,有民两百余户,估计有余丁至少两百。”
此处必须提一下满洲八旗制度。
万历四十三年,努尔哈赤统一除叶赫以外的女真各部,仿大明军户制度设立满洲八旗,分别为:
正黄旗,正白旗,正红旗,正蓝旗
镶黄旗,镶白旗,镶红旗,镶蓝旗
正四旗旗帜为纯色四方形,龙首朝后;镶四旗旗帜为五边形,龙首朝前。
正黄旗,镶黄旗旗主:努尔哈赤
正红旗,镶红旗旗主:代善
正白旗旗主:黄台吉
镶白旗旗主:杜度
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
镶蓝旗旗主:阿敏
三百人为一牛录,五牛录为一甲喇,五甲喇为一固山,分别以牛录额真,甲喇额真,固山额真,也就是说最开始的时候一旗为七千五百旗丁,至于后来么,那肯定是人数越来越多。
这里所说的旗丁,是指正式进入编制的常备兵。
旗丁又分三个等级,分别为守兵、步兵和马兵,可以理解为战斗力高低的称谓,并不是说只有马兵才可骑马。
其中马兵和步兵都可以披甲,故马兵和步兵也被称为马甲和步甲,成为马甲后,因战场表现出色,可以升为白甲兵,即大名鼎鼎的巴牙喇。
每牛录约有披甲兵一百人,其中白甲兵十人左右,头领为壮达,从白甲兵里挑选;马甲兵四十人左右,头领为分得拨什库,也称代子,从白甲兵里挑选;分得拨什库下面设两名拨什库,从马甲兵里择优选择。步甲兵五十人左右,由两名拨什库指挥,其余人员也由两名拨什库指挥。所以一个牛录指挥人员共有牛录额真一人,壮达一人,分得拨什库一人,拨什库六人。
除此之外还有余丁和阿哈,余丁多为未成年,或者体弱之人,阿哈则是奴隶,都是征服女真各部的俘虏或者后裔。
除了阿哈,还有包衣阿哈,即家奴,基本都是被掳掠的汉人,级别比阿哈还要低,毕竟阿哈还是算八旗军一员,属于同族,虽然等级最低,可包衣就惨了,同畜生一个待遇,甚至有所不如。
再加上女人,孩子,老人,由此而算,红石堡应有两千人左右,可千万别小瞧了游猎部落的女人和老汉,同样拉得起弓,挥得动刀,这便是游牧生活同农耕生活的本质不同。
游牧生活艰辛,也没什么社会分工,能生存下来的都是体质强壮之人,而农耕则不同,相对充足的食物一定程度上抵消了残酷的社会竞争,社会分工多样化,人类更关注于某一项生活技能,而非单纯的体力。
这也是火器未普及前,农耕社会的悲哀,整体上社会进步,但是从个体来讲,单体之间的对抗能力却是下降,然而武器上并没有因为社会进步而产生本质的变化。所以从亚洲到欧洲,经常被游牧部族蹂躏。
孟超不由疑惑道“鼓楼至薪岛两百余里,上百名建奴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过来了?沿岸的边军呢?那祝世昌是死的不成?”
李仲平愤然道“嘿嘿!这厮怕是已同建奴沆瀣一气,之前他倒卖粮草器械,因为咱们的出价高,一直都出给咱们,可自去年年初,便再无一根钉子,一粒粮食出给咱们。
可是他同建奴的买卖却没断过,此次说不定分赃的时候,还有他一份呢。”
明生了然,沉声问道“红石堡的情报从何处得来,怎的如此详细?”
“从杜权那里买来的,这厮已是副千总,掌管军需,一直同咱们暗地里有些往来。
其实建奴已不是第一次越过长城防线,十几人,几十人的小规模滋扰,掳掠数之不尽,边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怎的就放任建奴做大?都指望着建奴惹事,上报朝廷要补给,准备喝兵血呢。
可再怎么着,建奴的基本情况,边军心中还是有数的。”赵春哥解释道。
“也就是说如果咱们出兵红石堡,若让祝世昌得知,也就等同于建奴得知,可对?”明生问道。
赵春哥,李仲平虽不愿承认,可种种迹象表明二者定有勾连,只能无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