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韶华(1/2)

书圣亲自给一间小酒馆题字，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恐怕徐三的这家小店第二天就会被人踩断门槛，也不用等到两年后再换店铺，自会有人登门送银子，书圣的字，别说一字千金，即使万金也是有价无市。

黄仙宗独饮独酌，很是享受，中年男人书法造诣极深，当世无人能出其左右，行草隶篆楷，无一不精，尤其是行草二书，行书端庄大气有风骨，草书不拘一格显狂意，给徐三写的那副字就是风骨傲然的行书体。

熟不知年轻时候的黄仙宗其实与世间读书种子一样，热心于考取功名，埋头于圣贤文章之中，只是令人感到遗憾的是，秀才考举人三年一考，书圣大人一年三次都名落孙山，不得不说运气着实有些背。其实比起那些从少年直到满头银白也没能考上的人人而言，黄仙宗这还算是好的。好在书圣大人并没有那么执着，在第三次落榜之后，便心灰意冷，据说当天夜里喝的酩酊大醉，之后便背上书箱开始游山玩水，浪迹天涯，从此寄情于山水之间，再不问功名二字。这些年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都留下了中年人的足迹，翻山过江，行万里路，以手中笔抒胸中意，书法终得大道。终于在某年，朝安城突然出现一副惊世之作，引得无论是声名显赫的王朝权贵，还是隐于市井的巨贾富商争相抢夺，最后被一名王爷得了去，据传放了好多血。

黄仙宗凭一副字帖惊动天下，但凡看过其真迹的人都要竖起大拇指，称赞不已，即便那些对自己书法造诣信心满满的大书家，在看到书圣的字迹后，也只能甘拜下风，无限感慨。

有人笑言，当初辛亏那位考官没有录取黄大书圣，否则大隋朝又要失去一位必定留名青史的书法大家了，只是不知道咱们的书圣大人在听到这番言语之后，会作何感想。

黄仙宗突然转头看着领桌的两个年轻人，开口道：“小兄弟也懂书法？”

林鹿赧颜道：“说懂倒谈不上，只是刚才见先生所书，情不自禁想要叫一声好。”

黄仙宗莞尔一笑，这次来蜀中品剑南春，是因为一位多年的朋友相告，而那人正是北上游历的蜀山大弟子秦观。

黄仙宗见二人打扮，便猜出了两人的身份，问道：“不知两位小兄弟拜在蜀山秦王韩陈哪位道长门下？”

吕思齐刚才见对方露了一手，心中早已没有了最初的那抹轻视之意，老老实实道：“家师秦观。”

“哈哈，原来是秦道长。”黄仙宗笑道。

他望着林鹿，“你也是？”

林鹿应道：“那是我大师兄。”

黄仙宗微微一愣，不露声色的打量起这个年纪不大的后生。

林鹿见对方面有疑虑，解释道：“家师俞佑康。”

黄仙宗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中年男人接着说道：“实不相瞒，这次来蜀中，那个介绍我来的人正是你的师父，秦观。”

吕思齐睁大眼睛，惊喜道：“前辈见过我师父？！”

黄仙宗含笑点头，“你师父路过关陇时，我俩有过一叙，当时在雁过楼喝酒，他突然向我提起了这剑南春，让我有机会一定要来尝一尝，之后你师父便进了荒原。”

听到师父的消息，吕思齐格外激动，他突然脸色不太自然，悻悻道：“前辈，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黄仙宗一笑置之。

林鹿恭手道：“既然前辈跟大师兄是朋友，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中年儒生平静道：“黄仙宗。”

林鹿点了点头，神情还算镇定。

然而旁边的吕思齐却是既惊又喜，无比激动道：“你是书...”

黄仙宗一指竖在嘴边，示意噤声。

吕思齐直勾勾的看着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就像是盯着一个聚宝盆，他突然转头望向正在柜台精打细算的酒馆老板，眼中充满了无尽羡慕。

吕思齐突然端起面前酒杯，拿捏出一副江湖豪侠的味道，说道：“今日有幸遇见黄前辈，晚辈先干一杯。”

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林鹿见刚才还浅尝辄止的家伙突然这般豪气，是一脸的呆滞。

黄仙宗抚须笑道：“这酒虽好，可不要贪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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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三章 韶华(2/2)

，醉了可就不美了。”

吕思齐笑着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一杯酒下肚，少年脸颊已经泛红。

林鹿见状，心中苦笑，看来对方跟文凤那家伙是一个德行，都是明明不能喝却死要死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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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蜀中论剑之时，江湖侠士跟游客如过江之鲫汇入西蜀道，不少有家世背景的公子哥鲜衣怒马，而且带着娇滴滴的小娘子随行，看上去十分惬意。对这些武道之外的人而言，其实论剑不论剑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在江湖人士面前露个脸，说出去自己也算是半个江湖中人。至于那些同样身怀武艺的江湖散人，其实内心想法也差不多，毕竟论剑只是针对蜀中剑派年轻一辈切磋较艺，没有那些行走在江湖顶端的宗师或者高手参与，想要看到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画面，有些困难，因此大多都是来凑个热闹，混个脸熟，最好能与某帮某派拉上关系。

此时的峨眉山脚下游人甚多，比起蜀山脚下有过之而无不及，看过往行人装束，多半都是冲着论剑来的。

一行白衣少男少女裹挟在人流中，走了一阵，终于到了稍显安静的地方。

人群中有人已经注意到了这群少年人，开始小声议论，“蜀山剑派的人来了。”

“嗯。”

汉子看了半晌，纳闷道：“怎么不见他们的领头人，不知道这次会是哪位道长。”

另一人神神秘秘道：“小道消息啊，我听说秦道长半年前就北上游历了，王道长正在闭关，这次来的不是韩道长就是陈道长，咦？怎么不见人呢？”

汉子疑惑道：“你哪听来的这消息？我怎么不知道。”

后面那人一脸得意，“都说了是小道消息，哪能人人都知道。”

汉子白了一眼自己的同伴。

林鹿吕思齐昨晚与书圣偶然相遇，匆匆一别，原本以为对方会跟着来看看这蜀中论剑，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只是为了那剑南春而来，今日便要离开西蜀，前往西域大雪山，去拜访一位久不出世的隐士。

上官文静跟几个师妹走在一起，其中一个肩上已经多了个小行囊，看样子几人昨晚收获不小。

吕思齐偷偷瞥了一眼俏皮活泼的少女，问道：“师妹，你们这是买的什么东西？”

估计是心情不错的缘故，少女这次没有冷言冷语，只是轻哼道：“不告诉你。”

吕思齐讨了个没趣，但见对方脸色并不冰冷，心情也并不如何失落，其实不用问他也知道对方买的什么东西，每次下山，几人除了买胭脂还能买什么。

峨眉山门处早有人在此等候接待众人，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站在石碑处，老远就认出了一行人，喊道：“吕师兄，上官师姐。”

少女高高兴兴跑到众人身前，笑容灿烂，看样子跟蜀山的这几名少年人早已经混熟了，她左右看看，眨眼问道：“师姐，怎么不见师叔们呢？”

“咳咳。”吕思齐轻轻咳嗽两声。

少女转头道：“吕师兄，怎么了？”

上官文静拉着少女的手走到林鹿身前，解释道：“莞清师妹，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的小师叔。”

少女一脸错愕，“啊？”

“啊什么啊，这是小林师叔。”上官文静在少女头上轻敲一记。

“哦，小林师叔。”少女半信半疑的喊了一声，实在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真的就是几位师兄师姐的师叔。

蜀山峨眉向来走得亲近，两派关系极好，因此虽不是同门，但晚辈对长辈称呼师伯师叔却是十分常见。

林鹿含笑点了点头。

少女名叫陆莞清，天真烂漫，这会儿挽着上官文静的胳膊，她突然偷偷扯了扯对方袖子。上官文静目视前方，无动于衷，轻轻抖了抖肩膀，但胳膊被少女抱得死死的，见对方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上官文静强忍笑意，低声道：“好了，有你的份，待会儿上山给你。”

她指了指那个行囊。

于是峨眉少女笑得更加灿烂。

不知是谁说过，世上的女子不管年龄大小，爱美都是天生的，红颜易老，该美的时候就得美，如此看来，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