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小竹楼(1/2)

蜀山位于三大剑派之列，江湖声望自不必多说，在外人眼中，蜀山门人个个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然而实际情况却大相径庭，其实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被打疼了会哭，吃多了会拉肚子，嬉笑怒骂，一日三餐，一样不少。

林鹿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一袭洁白长衫将年轻人黝黑的皮肤衬托得愈发显眼，跟江南那些风度翩翩的文人士子自然是沾不上边了，好在年轻人身材挺拔，精壮结实，看上去倒也别有一番气势。

这一日，在不打不相识的吕思齐陪同下，林鹿带着俞佑康的骨灰来到了蜀山某座峰顶，少年举目眺望，蜀山风光尽收眼底，据大师伯玄青子所说，俞佑康刚上山时，才几岁大的孩子就喜欢往这里跑，一待就是几个时辰，也不怕山风吹坏了身子，后来随着年龄增长，更是每日前来此地观山势起伏，看云卷云舒。

两人合力起了一座新坟，望着眼前新起的小土堆，少年自言自语道：“师父，你离山大半辈子，现在终于回家了，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里，这里视野极好，风光比起那个清幽山谷也不遑多让，只是听大师伯说，你以前常常来此地观悟，就怕你老人家早已经把这里的风景看腻了，不过没关系，你要是嫌闷，我可以每天来看你。”

吕思齐瞥了一眼身旁的同龄人，脸色古怪。

林鹿手上拿着那把青螭剑，此剑自带寒意，对如今寒毒缠身的年轻人并无益处，他突然抽出三尺青峰，寒光一闪，一抹淡淡的剑芒萦绕在剑锋处，说道：“师父，对不住了，徒儿现在身中寒毒，青螭剑暂时不能带在身边，只好让它继续陪着你，将来等徒儿除了寒毒，再回来取剑。”

年轻人手握青螭端详片刻，而后收回剑鞘，忽然间只见其右手微微运劲，青螭剑瞬间插入坟冢旁边的一块山石上，留下半截剑身。

吕思齐微微错愕，问道：“林鹿，你不是说你剧烈运功就会引寒毒复发吗？为什么现在又没事？”

虽然两人差了一辈，但私底下吕思齐却仍是直呼其名，林鹿也不介意，由着对方的性子去，听对方询问，只是淡淡一笑。

吕思齐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坚硬岩石上的半截剑身，幽幽叹了口气，神情委顿，说道：“原本以为我能稳坐这蜀山三代弟子头把交椅，现在看来是没希望了。”

林鹿笑道：“这三代弟子头把交椅的位置还是你的，因为我是你的师叔，跟你争不着。”

吕思齐再次重重叹了口气。

见对方郁闷模样，林鹿打趣道：“看来这辈子我都要压你一头了，你要想翻身，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跟你师父划清界限，然后重新拜入师伯或者师叔的门下。”

吕思齐还以为对方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听到这么个连馊主意都算不上的主意，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对方。

两人慢慢往回走，林鹿突然问道：“你师父到底是哪一位师兄？”

闻言，吕思齐顿时来了精神，自豪道：“蜀山大弟子秦观是也。”

见对方自豪模样，林鹿开始猜测其大师兄是何种样人来，接着问道：“我在山上呆了几天，好像还没有见过大师兄？”

吕思齐答道：“你当然见不着了，师父半年前就已经下山游历了，这一次不知道又要去多久，还有二师叔，差不多也是在半年前开始闭关，所以你只能见到三师叔跟四师叔。”

林鹿微微点头，知道那日在房间内出现的师兄便是三师兄，至于四师兄一直在山下办事，暂时还没有见过。

吕思齐转头问道：“林鹿，来了这么几天，你不打算去看看师叔祖？”

林鹿闻言顿时如遭雷击般僵在当场，片刻后懊恼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吕思齐一脸无辜道：“这几日见你在山上转来转去，我以为你自有打算，不曾想原来你是忘了这一茬。”

林鹿无奈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咱们先去看三师叔还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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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小竹楼(2/2)

师叔？”

吕思齐右手揉着下巴，想了想，说道：“三师叔祖脾气好些，反正是耽搁了，再晚一天也无所谓，咱先去看四师叔祖吧，她老人家的脾气嘛...”

少年道长没有把话说完，丢给林鹿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让后者自己去体会。

林鹿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两人兜兜转转来到一片竹林外，此处与蜀山殿群相隔不算太远，依稀能看到黄瓦飞檐。

或许是因为才想起来拜访这位蜀山仅剩的三位老人之一，自知理亏，林鹿有些紧张，走起路来没有什么底气。

吕思齐回头一看，见对方神色紧张，蹑手蹑脚，无奈道：“喂，你能不能大大方方的，别跟做贼一样，咱又不是来偷东西。”

林鹿悻悻一笑，然后在对方明显带着鄙夷的目光下，挺直胸膛，大步向前。

竹林深处有几间竹楼，一圈篱笆将周围竹林隔开，泾渭分明，宣示着此间主人的身份地位。

当二人推开篱笆小门才往前走出一步，两人几乎同时止步不前，两柄竹剑猛然从左右两边射来，插在二人脚前，只差一寸距离就要将两人的脚爪子捅个窟窿。

二人相视一眼，吕思齐坏坏一笑，低声道：“看来今天四师叔祖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忽然一本正经道：“好了，既然把你带到了，也就没我什么事了，刚想起来还有功课没做，我先告辞。”

这个时候林鹿怎么可能让对方先走，一把拽住对方的袖子，瞪眼道：“你这家伙能不能讲点义气。”

吕思齐笑道：“师叔师侄哪里需要讲什么义气。”

“那你能不能讲点孝心？”

吕思齐大怒，一把甩开对方的手就要大踏步而去。

“别生气，算我说错了，就帮我这一次，下不为例。”林鹿服软道，其实这个时候不管对方能不能帮上忙，但多个人在身旁，心里总要踏实些。

两人讨价还价，哪还有一点师叔师侄的样子。

“喂，其实我这几天都是在养伤，我的伤因何而起，你不会心里没数吧。”林鹿突然故作痛苦状。

吕思齐被对方死死拽住，又见对方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只得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对方，然后转身站在一起。

“四师叔祖，我是思齐啊，带人来看你啦。”吕思齐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的喊道。

然而竹屋内毫无动静。

“四师叔祖，你若是不出声，我就当你答应了，我们进来了。”脸色微微泛白的吕思齐再次喊道。

两人壮着胆子又走了两步，屋内终于有了动静。

“你这小兔崽子越来越不像话，我这地方是闲杂人等能随便来的吗？”一道沧桑的老妇声音响起。

林鹿微微一怔，原来四师叔是个女人，这点师父倒从未提起。

吕思齐恭声道：“师叔祖，不是闲杂人等，是俞师叔祖的徒弟，您的师侄，专程来看您啦。”

林鹿扭头看了一眼一脸谄媚笑容的同龄人，这跟当日在山门外那个凶巴巴、咄咄逼人的家伙完全判若两人。

吕思齐瞥见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瞪眼道：“我这可是为了你。”

林鹿点了点头，用眼神表示感谢。

可是屋内再次没了动静，两个年轻人只好老老实实等待对方再次开口。

“进来吧。”片刻后，那道声音再次响起，竹门也顺势打开。

林鹿怀着惴惴心情走进竹屋，眼前一幕让少年微感意外，只见一名头发灰白的老妇躺在一张藤椅上，桌面地上凌乱的洒满了纸张，上面弯弯曲曲勾画着一些莫名线条，有些墨迹还未干，显然刚画不久，林鹿知道这是符纸，当初林洛风痴迷起佛道之术的时候，少年闲来无事便跟着看了几本佛道典籍，因此有些印象，视线微移，只见东南面挂着一柄桃木剑，无甚奇特处，可看样子似乎很久没有用过了，上面竟染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林鹿收回视线，恭恭敬敬道：“拜见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