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龙关(1/2)

神武元年刚入秋，一个惊天消息突然传遍了大隋朝野。

北燕太子在一众军方大佬的支持下，毅然发动了朝堂政变，将那位已经花甲之年的老皇帝架空幽禁，并且倒向柔然，两朝联军正气势汹汹的朝龙关挺进，一座座烽燧堡垒，大小军镇被连根拔起。这个惊天消息对于大隋而言，无异于平地乍起一道惊雷，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原本凭借北燕国土构建起来的那块虽然已经所剩不多但至少还能延缓柔然大军半个月的防御纵深顷刻间就不复存在。

大隋朝堂之上，气氛格外沉重。

文武官员在听闻此事之后，无不义愤填膺，对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北燕太子破口大骂，尤其是之前反对出兵北燕作战的一众文官大佬们，骂起来最是卖力，还说什么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一个兵都不出，任由对方去跟柔然蛮子狗咬狗，甚至还有人翻起了陈年老账，虽然言语隐晦，但意思却很明白，那就是当初为什么不让北燕老皇帝将北燕太子作为质子押送到朝安。

刚登基数月的大隋天子杨延高坐在龙椅上，气势与当初那个谁都看不起的病恹恹形象判若两人，他开口问道：“骂也骂了，谁能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闻言，大殿上一片沉默，大家都下意识的将视线落在了最前面那道略显佝偻的背影之上，只不过作为百官之首的首辅大人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始终保持沉默。

然而，众人没有等待太长时间，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站了出来，此人乃国子监祭酒赵怀礼，写得一手好文章，尤其是写青词，更是一绝，王朝上下无人能出其右，而且在百官之中人缘极好，他开口道：“启禀陛下，微臣认为此时应该让镇守龙关的柴军山跟王振主动出关迎敌，给柔然蛮子跟北燕叛贼迎头一击，以彰显我大隋之威。”

另一名老臣也走了出来，“微臣赞同赵大人的话。”

礼部尚书邓文渊眼角余光不断游曳，就在他准备跟进附和的时候，陡然听到一道极细微的嗤笑声在大殿上响起，十分刺耳，于是只好将已经迈出小半步的脚又收了回来。

在国子监地位显赫的老人轻轻扭头，看向那个发出不屑笑意的家伙，淡漠问道：“怎么，胡大人认为本官所言有不妥之处？”

嗤笑之人正是兵部尚书胡荃，他说道：“当初反对出兵北燕的是你们，现在让主动出关作战的也是你们，你们...”

“今时不同往日，岂能一概而论，亏你胡荃还带过兵打过仗，审时度势，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赵怀礼义正言辞的打断说道。

胡荃看着满脸正气的国子监大人，摇头冷笑，说道：“原来你还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可你知不知道，战于过门之外的最佳时机已经失去了，当初如果派兵入燕作战，以我们的边军战力，加上北燕军队对地形的熟悉，至少可以将拓跋魁的东线大军拖到入冬，但眼下柔然跟北燕联军就在龙关防线附近，距离最近的怀朔城不足三十里，这个时候若是放着龙关防线不好好利用，而是出关作战，那就正好遂了拓跋魁的心意。”

赵怀礼脸色铁青，硬声说道：“胡大人你这是在小看我大隋边军，想我大隋边军四十万兵马，户部每年给他们拨那么多银子，一多半都投入到龙关，龙关防线部署的皆是精锐兵力，难道还怕了一群草原蛮子不成？”

胡荃闻言无奈苦笑，对方所言，明显就是没把将北燕打得找不着北，以及让雍幽两地陷入泥潭的柔然人放在眼里，以他胡荃的脾气，也就是此时此刻是在朝堂上，若换个地方，他真想冲上去狠狠给对方两拳，但他强忍怒意，反问道：“那你知道柔然人有多少兵马吗？”

赵怀礼说道：“有何不知，此次柔然蛮子号称甲兵八十万，不过老夫读史无数，知道这所谓的八十万不过是夸大其词而已，史书中这样的例子太多了，拉杂成军，不足为惧。”

胡荃看着一脸信誓旦旦的国子监老人，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怒骂道：“我看你赵怀礼就是读书读傻了，且不论柔然这八十万兵力有多少水分，但从我们跟对方交战的这几个月来看，柔然人的战力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般不堪一击，北燕已经失守，雍幽一线也陷入僵持局面，这些你赵怀礼都看不见吗？”

赵怀礼怒道：“出口成章，我看你就是个兵痞。”

胡荃怒不可遏，开始挽袖子，赵怀礼伸手指着兵部一把手，“你想干嘛，这是在朝堂之上，由不得你胡来。”

胡荃冷笑道：“不是骂我兵痞吗？我今天就痞一个给你看看。”

说着就要冲过去揍对方。

身边一众文武官员赶紧将胡荃拉住。

赵怀礼想着殿上人多，皇上还在上边坐着，他就不信姓胡的真的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正声道：“都别拦着，我倒要看看他胡荃有几个胆子，敢在大殿之上动手。”

胡荃一听更来气了，“嘿，你个老东西。”

大殿上一时间吵吵闹闹，好不热闹。

杨延高坐在龙椅之上，安静看着下面这幅有趣画面，当初老皇帝还在位的时候，自己作为王爷站在下面，也见过不少这样的局面，有时候有些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为了某些事情挣得面红耳赤，那是常有的事，动手打架也不是没有过，早已见怪不怪，只不过如今换了个角度来看而已。

“都闹够了没有。”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始终没有看一眼身后嘈杂画面的首辅夏言终于发话，“这是朝堂，不是菜市场，成何体统。”

众人闻声逐渐安静了下来。

夏言走出一步，继续说道：“启禀皇上，兵部对目前战事最为熟悉，不如听听胡大人的意见。”

杨延轻轻点头，说道：“闹也闹了，宣泄也宣泄了，那胡大人就说说吧，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胡荃正了正官服官帽，上前说道：“启禀皇上，鉴于眼下敌众我寡，雍幽又暂时抽不出人马支援龙关的局面，微臣建议从两淮，湘南等地抽调兵马，渡江北上，支援龙关防线。”

杨延微微沉吟。

夏言侧头问道：“现在就让两淮湘南的兵马北上，会不会过早了些？”

胡荃道：“首辅大人，南方将士北上作战，往往会有一些人水土不服，需要一个适应过程，下官之所以如此建议，也并非是对龙关将士没有信心，而是因为龙关身后就是朝安城，万万出不得一点纰漏。”

夏言微微点头，转身面向天子。

杨延沉吟片刻，问道：“众爱卿还有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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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4章 龙关(2/2)

他什么要说的吗？”

“臣赞同胡大人所言。”

“臣也赞同，龙关万万不能出一点纰漏。”

待大殿安静下来后，杨延道：“好，传旨下去，命两淮湘南即日起整备兵马，随时北上支援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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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关沿线，阴云笼罩。

林鹿与慕容海棠这些时日都住在将军府内，两人喜好安静，住在一处稍显幽静的小院内，日子过得十分平静，只不过这种笼罩在战争阴云下的平静，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这些日子偶尔上街，可以明显感受到城内百姓的忐忑与不安。

某日清晨，两人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之后开始用食。

整个上午，两人都在屋子里导气练功，在剑灵的作用之下，林鹿能明显感觉到膻中气海愈发充盈，照此速度下去，彻底步入天罡境只是时间问题，只差一个契机而已。

午时，府上丫鬟送来饭食，两人相对而坐，林鹿吃得津津有味，慕容海棠吃了一点儿便放下了碗筷，林鹿抬头问道：“怎么了？”

慕容海棠摇了摇头，起身道：“没胃口，我去休息一会儿。”

慕容海棠走向床榻，侧卧休息。

林鹿望着卧在床上的女子，微微皱眉，他起身走到床边，最近对方的状况明显不太正常，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方身为一名天罡境武道宗师，绝不可能染上什么风寒之类的病，他坐在床边，问道：“海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慕容海棠摇了摇头。

“受伤了？”林鹿皱眉问道。

慕容海棠睁开眼睛，仍然保持着侧卧的姿势，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笑道：“我天天跟你在一起，能受什么伤？”

林鹿道：“但我感觉你最近食欲不振，还动不动就想休息，到底怎么回事？要不找个大夫来看看？”

慕容海棠坐起身子，静静看着自己的男人，片刻后轻声说道：“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我可能...有了。”

闻言，林鹿先是一愣，接着豁然起身，又惊又喜，惊叫问道：“你有了？”

慕容海棠瞪了林鹿一眼，“你别瞎嚷嚷，我不确定。”

林鹿哪顾得了这么多，“你等着，我去找大夫来。”

不一会儿，一名老郎中就被林鹿带着掠进了府内，老郎中落地之后还没回过神来，虽然路程不长，但这一路被人抓着疾行还是被吓得不轻，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便开始给慕容海棠号脉。

片刻之后，老郎中收手，笑道：“尊夫人确实是有了，恭喜恭喜。”

闻言，林鹿情难自禁，彻底陷入一股巨大的激动跟喜悦之中。

慕容海棠笑骂道：“看你像什么样子，还不谢谢大夫。”

林鹿敛了敛心绪，给了老郎中一锭银子，将对方送走之后回到屋子里，看着面前这张越来越亲切的面容，满脸笑意，“海棠，你真的有了。”

慕容海棠笑意温柔的点了点头。

林鹿再次坐到床边，慕容海棠倚靠在对方肩头，林鹿感叹道：“没想到我要当爹了。”

慕容海棠调侃道：“看你刚才那样子，自己都还像个孩子，哪有当爹的样子。”

林鹿笑道：“是我太高兴了。”

他忽然将耳朵贴在海棠肚子上，海棠轻轻拍了拍对方脑袋，“你干什么？”

林鹿笑道：“我听听他在干嘛？”

慕容海棠哭笑不得，“你幼稚不幼稚，现在怎么能听到。”

林鹿重新坐正身子，他忽然收敛了笑意，说道：“我刚才要是不问，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慕容海棠说道：“我本来打算等杀退了龙关外的蛮子再告诉你的。”

林鹿闻言佯怒道：“听你这话的意思，还想出去杀敌？”

他起身看着女子，严肃道：“你想都别想，从今天开始，你哪儿都别去，就在这好好待着。”

慕容海棠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这是来自一家之主的命令吗？”

林鹿点了点头。

慕容海棠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少给我装模作样，我又不是那些普通妇人，不需要这样谨小慎微，你多虑了。”

林鹿道：“这事你说了不算，不行，我看你还是回蜀山吧。”

慕容海棠一听这话立刻说道：“那不行，我最多答应你不乱跑，回蜀山必须咱俩一起回去。”

这之后无论林鹿怎么好说歹说，慕容海棠也不松口，林鹿只好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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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朔城头，一大帮边关武将默然促立，眺望远处，视线所及之处，柔然连营成片，旌旗猎猎，一眼望不到尽头。

此时此刻站在城头上的这帮人，无疑就是整个龙关防线的主要人物了，除了步骑军中的各个骨干人物之外，步军统帅王振，骑兵统帅柴军山皆在其列，倘若有哪个不世出的柔然武道高手能突然出现在此，将这帮人的项上人头取走，那么整个龙关防线立刻就会坍塌一大半。

两名年纪相仿的披甲老将并肩而立，其中身材略显高大一些的老人双手撑着城墙，眺望连营片刻之后，开口道：“老王啊，接下来是一场硬仗呐，说实话，虽然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但真到了这一天，还是觉得有点出乎意料。”

王振一手按着腰间佩刀，嘴角微微扬起，“出乎意料？怎么？怕了？”

柴军山嗤笑一声，“笑话，要是怕了，我柴军山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

他捋了捋胡须，继续说道：“拓跋魁一路秋风扫落叶，将北燕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由此看来，此人也并非草包一个，不过我柴军山这辈子还没真正怕过谁，听说拓跋魁的那些骑兵都是柔然人的精锐铁骑，开战至今，还没遇到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抵抗，连北燕那支引以为傲的云燕铁骑也没支撑多久，三万人换了人家一万，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唉，他娘的，不说了，越说老子心里越痒痒，还是战场上见真章吧。”

王振微微点头，望着远处。

柴军山看了身边这个已经认识二十来年的老兄弟一眼，见对方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说道：“那就先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当柴军山刚要下楼的时候，身后传来王振的声音，“老柴，这次如果守不住龙关，咱哥俩也没脸皮再穿这身行头了。”

柴军山没有转身，只是点了点头，而后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