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风草飞扬(1/2)

林鹿一剑封住了眼前这名几近一品境界的男子去路，后者提剑斜撩，两人斗在一起，屋内顿时剑气四溢。

巨大动静很快就惊动了春风楼内的客人，男男女女惊叫着朝楼外跑去。一名锦衣华服的老人裹在人群之中，在逃跑途中不慎与一名自楼前走过的女子撞了个满怀，那名女子哎哟一声，向后倒去，老人眼疾手快伸手去扶，却见女子陡然神情一变，藏在袖里的短刀猛地刺向老人左腹，既快又狠，然而女子的袖中刀最终在距离老人腹部一寸之远时就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她被老人以食中二指点中了膻中穴，气海瞬间溃散。眼看女子堪堪就要倒地，一名青衣男子从旁窜出，接过女子拐进了旁边巷子，老人则径直离去。

不远处的街边，一名扛着糖葫芦的小贩正扯着嗓子使劲哟呵，当看到并无大碍的老人轻轻摇头示意之后，立刻转身回走，没走几步，只见一对母子迎面走来，小家伙太贪嘴了，嚷嚷着非要吃糖葫芦，衣着朴素的妇人虽然嘴上斥责，可脸上满是宠溺笑意，她笑着递过了两枚铜钱向对方要了一串糖葫芦，小贩将钱揣入怀中后便继续往前走去，在两人擦肩而过的一刹那，妇人气势一变，先汉子一步猛然出手，以束发木簪从后扎向小贩脖颈，小贩反应过来之后先是往左一闪，在木簪插入肩膀的一瞬间，他一掌击中了妇人小腹，后者鲜血喷口而出，惹得周围的人惊叫连连。然而这名身材略显瘦弱的男子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掌，他猛然惊觉腹部一痛，低头一看，只见那根串糖葫芦的竹签已经穿肚而过，鲜血汩汩而流，嘴角还沾着蜜糖的孩童则一脸天真笑容地退入人群之中。

像这样的隐秘袭杀与反袭杀，今晚在朔阳城内可以不时看到，由于那名老碟子临时前来春风楼，导致乐府与官方只能仓促布局，不过大体上都在掌控之中，除了少数几起单对单的捉对厮杀之外，其余都是多人围捕的猎杀局面。

城外夜色之下，两道身影在出城以后飞速向北掠去，李玉织紧追不舍，猛然提气，直接飞身一掌击中了老碟子的后背，老人闷哼一声向前飞出了数丈之远，摔倒之后就没了动静。

李玉织见状嘴角泛起冷笑，并没有急着上前，而是弯腰拾起一枚石子，曲指一弹，破空之声大作。

老人听音辨位弹身而起，险之又险地避过了飞石，喘气骂道：“小子不讲究，也不知道过来扶一把。”

老人名叫乌巢，这些年一直在朔阳城蛰伏，整个幽州的谍报系统都出自老人之手，他原本是打算强挨对方一掌，趁对方靠近之后再猛下杀手，不过从眼前情形来看，老人明显是打错了如意算盘，此刻结结实实挨了对方一掌，气海内已是翻江倒海，说道：“老子跑不动了，说吧，怎么才肯给一条生路。”

李玉织冷笑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哪怕一个字？”

李玉织抬步前行。

“等等。”乌巢抬手阻拦道，“我说几个名字你们自己去查，东城的沈老三，桂花巷的陈掌柜，都是我们的人。”

李玉织淡淡一笑，“随随便便说几个名字，鬼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乌巢说道：“一查便知。”

李玉织摇了摇头，讥讽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且先不说这几个人是真是假，但就拿几个小鱼小虾就想换你乌巢的命，这买卖怕是要亏到姥姥家了，如果你肯再说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我或许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乌巢脑海里天人交战，面露难色，李玉织见状再度冷笑，“算了，知道你想拖延时间，我就不陪你演戏了。”

话音刚一出口，李玉织已经掠出两丈，乌巢暗骂一声，拔腿就跑。

朔阳城四面环山，易守难攻，前几年军方将山上的树木砍到大半之后，视野愈发开阔，而朔阳城东西两面临山而建，如同女子束腰，具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优势，倘若柔然人想要借助幽州为跳板，进而长驱直入，朔阳城是必须拔掉的拦路虎。

乌巢提气狂奔，深知只要进入山林就还有一线活命机会，李玉织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因此在乌巢即将窜入林中的时候，他急提一口气，迅速来到对方身后一丈处，气聚右掌，猛然下拍。

乌巢在感受到身后巨大的压迫之后，心头巨震，千钧一发之际，他心中一狠，迅速转身双掌前推，硬生生接了对方一掌。

两人接触的一瞬间，乌巢便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鲜血直喷，直到撞上一棵碗口大的树木才停了下来。

乌巢脸色惨白，眼神却十分阴戾。

李玉织面无表情地靠近这位柔然大碟子，正所谓术业有专攻，对方能一手打造幽州谍报系统，其心思跟手腕自然是要超出常人，但武道修为平平，不过身法却也有些造诣，否则就凭对方不到一品境界的修为，也根本没机会逃到这里来。

李玉织忽然眉头微皱，驻足不前。

一名身材修长的年轻人抱剑出现在乌巢身边。

乌巢后知后觉，猛然回头，当看清对方容貌之后，顿时喜出望外，但那股惊喜很快被他压制下去，阴着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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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2章 风草飞扬(2/2)

：“阿术，怎么现在才来？”

身为柔然共主三大护卫之一的剑客瞥了老人一眼，两人虽然同在一方，但阿术看不惯对方由来已久，随口道：“我还嫌来早了，早知道就晚点到。”

“你。”乌巢吹胡子瞪眼。

阿术皱眉说道：“想活命就少废话。”

乌巢气得浑身颤抖，最终深深呼吸，强行将怒气压了下去。

阿术不再搭理乌巢，转而望向对面的李玉织，漫不经心道：“虽然我也不喜欢这个人，但他终究是草原的人，是为大汗效力，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眼皮子底下，也实在说不过去，知道你李玉织将来要接掌乐府，造诣不俗，可惜你不用剑，我没兴趣跟你动手，你就给个薄面，让他走如何。”

李玉织冷笑道：“草原第一剑客的面子当然要给，不过就算给你面子，你也要接得住才行。”

阿术哈哈一笑，刚要继续说话，忽然望向远处黑暗之中，接着转头沉声道：“赶紧走，不然真的走不了了。”

乌巢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没入山林。

在乌巢向后狂奔的同时，阿术也已经纵身前掠，眨眼间便与挺身冲来的李玉织撞在一起。

阿术三尺青锋并未出鞘，李玉织一掌拍在剑鞘上，两人一触即退。

李玉织闪身上前，单掌直拍对方胸膛，掌风凌厉。

阿术面色不变，只见寒光一闪，长剑陡然出鞘，气势中正平和，俨然已经有了宗师气度。其实草原上的人一直没有佩剑的习惯，剑道在柔然帝国的普及程度也一直不高，尤其是在拓跋元统一草原之前，各个部落很少见到有用剑的人，不管是杀人还是宰羊宰牛，都习惯用弯刀，既爽利又方便，剑那玩意总觉得太秀气，连草原上的女子都不稀罕佩戴，而阿术之所以走上剑道一途，还要源于少年时期偶然见到一名流落草原的北燕剑客以剑御敌的一幕，阿术当时就被对方那眼花缭乱的剑法给吸引了，之后就想方设法跟人套近乎，最后对方终于答应传给年轻人两手剑法。还记得当初第一次佩剑在部落里逛荡的时候，很多同族人都在取笑，说他这只草原雄鹰怎么用上如此秀气的东西了，难道是变成雌鹰了，那时候年轻气盛，争论到最后总免不了跟对方手底下见真章，结果败多胜少，誓要在剑道闯出一片天地的年轻人一怒之下便四处游历，在十九岁那年进入了昆仑山，出山以后，就仿佛是突然开窍了一般，剑道进步之快，可谓一日千里，至于山中际遇，阿术从未向旁人提起，不少好事之徒都在谣传这位如今草原上最为瞩目的剑道翘楚是在山里遇到了神仙，所以才有今天的成就。如今的阿术在柔然帝国地位超然，而有了这位站在顶端的剑道人物当金字招牌之后，草原上也渐渐掀起了一股习剑之风，且无人再敢嘲笑。

阿术出剑之后，剑到中途手腕一抖，挽出一朵炫目剑花，李玉织不闪不避，待剑尖挺至胸前一尺之距时，双掌猛然一拍，并不断向中间挤压。

长剑受阻之后，逐渐恢复平静，转而有一股剑意油然而生，古朴浑厚，由内向外散发。李玉织面无表情，‘合十’在挤压到三寸空间之后也暂时停滞不前，两人就此陷入僵持之中。不过僵持并未持续多久，阿术率先撤剑，与对方拉开了三丈距离，他抬头望着黑暗之中逐渐清晰的两道人影，苦笑摇头，虽然他对于手中剑一直都有信心，但他还没有盲目到与三名一品高手相搏的地步。

草原第一剑客在留下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之后便扬长而去。

李玉织并未前追，驻足片刻后转身回走，迎上迎面而来的林鹿与慕容海棠。

林鹿开口问道：“那人就是阿术？”

李玉织点了点头，说道：“此人似乎与你一样，也是走的剑意一途，剑意古朴厚重，颇有大家之风，看来当初进入昆仑山确实是得到了高人指点，不过刚才我跟他只是点到即止，对方剑道造诣具体到了什么地步，不得而知。”

林鹿点了点头，转而问道：“那个老碟子呢？”

李玉织苦笑道：“跑了，不过没关系，这次他们在幽州尤其是朔阳的老窝被咱们一锅端，以后就算是重新布局，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林鹿微微点头，回城途中，林鹿突然驻足不前，继而盘坐在地，开始调息运功。

李玉织见状眉头一皱，细看之下陡然一惊，朝女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海棠早已见怪不怪，说道：“放心，过一会儿就没事了。”

李玉织满脸疑惑，但见女子确实并无焦急之色，也就耐着性子等待，约摸一炷香之后，林鹿逐渐恢复平静，李玉织满脸的询问之意，于是林鹿将其中因由简略讲了一遍，李玉织听后无奈摇头，说道：“眼下柔然人陈兵边境，大战在即，你们去极北冰原要穿过草原，要千万小心才是。”

林鹿点了点头，是夜回到城中，暂住一晚。

次日，林鹿慕容海棠向李玉织告辞，继续北上。

两人走在荒凉大道上，离边境越近，路上人迹就越少，草木枯黄，风草飞扬，处处都透露出一片肃杀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