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1/2)
夏末秋至,千丈瀑布飞流直下,寂静林间忽听一道呼啸声响起,接着便看到一道少年身影从瀑布中鱼跃而出,径直坠入碧潭之中。林鹿闭息下潜,打乱了潭底的宁静,几尾悠哉悠哉的鱼儿已经见怪不怪,尾巴一摆便偏移方向避开了少年,然后继续四游觅食,林鹿如今已不再需要怀抱巨石下沉,气沉丹田,缓缓落入潭底,然后捏了个导气手印,静静立于潭中。
作为三教之一,道门发展千百年来,各种传说层出不穷,关于道门中的各种神通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其中就有一门秘术叫做胎息术,所谓胎息,跟常人呼吸不同,而是通过某种道教秘法进行呼吸吐纳,以此来维持体内气极流转,在外人看来,就如同已死之人。据说此法小成之时,可以潜入水中数个时辰不用换气,大成时更是可以一口气睡上七天七夜。江湖上一直有桩传闻,数十年前龙虎山一名大真人曾经凭借此法睡了足足七七四十九天,让那些不明所以的徒子徒孙以为老人家就这么飞升而去,悲痛欲绝,哭倒一片,就在众人安排好后事,准备将老人入土为安的时候,那老道突然从棺材里惊坐而起,把跪在堂上的众人吓得半死,以为是老人诈尸了,年纪小一点的当场就被吓得哇哇大哭。虽然传闻真假不得而知,但据此也能看出那胎息术是何等玄妙。
俞佑康作为蜀山道人,对于胎息之法自然有所了解,但显然老人不准备将这套秘法传授给林鹿,至少目前不会,现在正是少年锤炼体魄培养气机之时,寒潭练气练的就是一个雄浑深厚,若使用胎息之术,不免有投机取巧的嫌疑,对于培养气机并无益处。
林鹿静静立于潭底,微弱光线照射在线条愈发明显的身躯上,可以看到少年胸腹间的微微起伏之状。
约摸一炷香之后,小黑熊正在岸上追逐玩耍,只见平静的湖面忽然炸出一朵硕大水花,林鹿从潭中一跃而出,在阳光照耀下只见少年双手持刀,然后一刀斩下,正是蜀山十八式中的开蜀式。
余波未平的潭面再次掀起一阵粗壮波纹,不停拍打着石壁。
少年望着余波散去,转身再次朝石台走去,一次次纵身跳下,不知疲惫的循环往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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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大山方圆数千里,山高林密,人往里面一钻,要想再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三道身影在大山边缘快速掠过,一名老人加上两名中年男子,看气势分明是在武道上浸淫多年的高手,只是不知三人为何行色匆匆,甚至眼中带有一丝惧意,与武道宗师的身份极不相符。
三人拐进一座山崖后放慢了脚步,借着茂密杂草稍稍喘口气,耳目则时时刻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哪怕是一丝风吹草动也能让三人如惊弓之鸟。
三人脸色难看至极,其中一名男子尤甚,被追了一路早已窝了一肚子火,行走江湖二十年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越想越不顺,他开口朝前面的老者说道:“吴老哥,这么逃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跟那疯婆娘拼了。”
老人瞥了一眼对方,讥笑道:“拿什么拼?只能白白送命罢了。”
男子不服气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就怕这一试就一命呜呼了,老夫还想多活几年。”
听到对方所言,男子心中不屑,中年人名叫严仲春,地道江南人士,早年远赴辽东拜师一名拳法大家,三年便有小成,五年时间就在当地闯出一番名声,由此可见天赋何等出众,正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严仲春一直想着重回江南,一是落叶归根,二是这江南花花世界自然远比辽东那苦寒之地吸引人,终于在七八年前逮到一个机会,当时朝廷下密旨到各个帮派宗门,聚集了一大批江湖高手,后来分成几路散落到全国各地,目的只有一个,追杀一名年轻人。
除了他严仲春之外,身旁的两人当年也在其中,老者名叫吴青川,另一名男子叫魏沧,都是江湖散人,无门无派,三人当年正好被分作一波,也算是结下一场露水姻缘,这一次三人机缘巧合之下在江南某酒楼遇上,让三人都感叹这天下真是太小了,酒酣耳热谈天说地,次日三人行至某偏僻山道时却因为一个女人的出现打破了平静。那女子不由分说便向三人出手,三人见女子出手凌厉,几个回合之后便知道对方实力不俗,且战且退,这一跑就跑到了深山老林边缘。
吴青川望着连绵山川,说道:“我看咱们还是先进山躲一躲,然后再从长计议如何?”
魏沧点头道:“也只有如此了。”
两人望向严仲春,后者对此不以为意,那女人虽然实力不俗,可自己三人又何其差了,三人联手未尝没有一战之力,加上一想到进入这茫茫无际的深山,倘若那疯婆娘一直在后面追,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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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一树梨花压海棠(2/2)
自己要在这鬼地方躲一辈子,想想就不是滋味。
吴青川提醒道:“严老弟,想好了没有?”
严仲春犹自犹豫,他性子粗狂却也不傻,知道三人如今在一条船上,只有三人联手才有逃脱的机会,于是按捺下心中的不悦,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吴青川看着对方神色,心中生出一抹嘲笑,魏沧则目不斜视,仿若未见。
有了计较,于是三人动身朝山中走去,然而刚走出几步,三人便止步不前,惊愕望着前方。
一名身穿大红长衫的女子站在前面,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
那一抹红色在举目皆是青翠之中显得格外刺眼,女子容颜不俗,比起那些二八芳龄的怀春女子,冰冷眉宇间多了一丝成熟韵味,若放在平时,严仲春难免要在心中叫一个好字,说不定还会动动脑筋想想怎么跟对方套套近乎,可当下哪有心思多想,对方可是来要自己小命的。
不过除此之外,姓严的心中实际上还有一丝淡淡的兴奋,因为他本就不太愿意躲进山中,倾向于跟对方一战,既然女子出现,那就再好不过了。
吴青川开口打破僵局,拱手道:“姑娘,不知我三人哪里得罪了你,为何要这般穷追不舍?”
女子冷冷道:“因为你们该死。”
吴青川说道:“那还请姑娘明示,让我等死也死个明白。”
女子并未答话。
一旁的魏沧不露声色的握紧腰间刀柄,随时准备拔刀。
吴青川继续说道:“之前跟姑娘动手,老朽深知姑娘实力在我三人之上,只是不知姑娘为何不直接痛下杀手,而要我等奔走千里之遥。”
红衣女子冷笑道:“曲曲千里算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你们也尝尝被人追杀疲于奔命的滋味。”
吴青川眉头一皱,心思急转,这辈子参与的追杀也就荒原那一次,可跟眼前人又有什么关系,老人忽然心头一动,惊讶问道:“你是为陈天元而来?”
此话一出,身旁两人也不禁大惊失色。
红衣女子冷冷道:“算你聪明。”
吴青川突然惊醒道:“这么说来,刀法大家王崇山之死也是你的手笔了?”
老人口中的王崇山也是当年参与围杀的人之一,女子冷冷一笑,直言道:“没错,你们讨论的那个魔头,现在就在你们面前。”
此言一出,如同晴空乍起一道惊雷,三人悚然一惊,这几年接二连三有人死于非命,却不知何人所为,大家都在猜那魔头到底是谁,没想到却在今日碰上了。
那一次围杀是接到朝廷密旨,历时数月,可以说是动用了大部分江湖势力,最终由其中一路在荒原将陈天元截下。吴青川强压心中震惊,说道:“追杀陈天元,我等也是奉命行事,况且最终的荒原一战,我三人也并未在场,姑娘恐怕是找错人了吧。”
严仲春对老者一味胆小服软的姿态十分不屑,脸色铁青,魏沧则一直沉默不语静观其变。
“奉命行事?那又如何,莫非这个时候你还想拿朝廷来压我。”红衣女子讥笑道,“至于你所说的并不在场,这倒是事实,否则就凭你们这点实力,当年就该死了。”
女子顿了一顿,“不过,既然当年你们愿意为了讨好赵辅国而参与围杀,那么就该想到日后会付出什么代价。”
吴青川一阵头大,当年那支人马浩浩荡荡,即使陈天元身为剑宗,也难逃双拳难敌四掌的局面,况且自陈天元在江湖上横空出世之日起,给人都是孑然一身的印象,哪想到还有这么个姘头,可修剑悟道几十年的老人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两人关系非比寻常,为何当年却没有出手助陈天元一臂之力。老人问道:“你到底是谁?”
女子面无表情,冷冷吐出几个字,“慕容海棠。”
吴青川眉头紧皱,在脑海中苦苦思索,慕容海棠?江湖上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啊。回头望向二人,只见两人也是一脸茫然。
三人不知慕容海棠为何人不足为奇,女子打小跟随一名南海老前辈修行,十八岁就已经跻身一品境界,天资不可谓不惊艳,可第一次北上游历就遇到了天赋更加变态的陈天元,两人不打不相识,而后一起结伴游历,天南海北,草原荒漠,途中两人自然而然互生情愫,端的是只羡鸳鸯不羡仙。陈天元追求心中的剑道,那她就跟他一起练剑,陈天元要挑战天下各门各派,那她就跟他一起共同进退。那段日子无异是当时还是少女的女子最幸福的时光。然而幸福的日子总是太短暂,陈天元某日不辞而别让女子不知所措,任凭自己大骂痛骂,那个负心汉也没有出现,后来再听到对方消息时,却是一个惊天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