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剑斩菩萨(1/2)
廉景站在岸上,见聂人清似乎伤势不轻,心中焦急。他回头望了一眼山间,寂静无声,姓蒙的不知道何时才能上山,照这么僵持下去,山上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廉景忽然望向不远处的蜀山剑客,给对方投去一个隐晦眼神。林鹿看见对方的眼神示意之后,却只是沉默不语。
廉景见对方没有反应,勃然大怒,骂道:“姓林的,你现在就算想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司徒长风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林鹿神色肃穆,抬头看了一眼当初与自己联手杀掉阎本鹤的年轻汉子,对方明显是要让自己骑虎难下。其实当初之所以答应魔宗主人,肯为对方利用,其中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无非就是想寻找机会杀掉阎本鹤跟黄甫成两人,虽说阎本鹤已死,可眼下迟迟不见姓黄的现身,倘若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何况远在朝安还有一位大仇人,他可不想就这么轻易死去。不过又如廉景所说,既然已经身陷这场棋局之中,想要衣不沾尘的脱身而出,无疑不太现实。
廉景冷哼一声,不再留意年轻剑客,他转头望着湖中的老人,眼中闪过一抹狠意,体内气机急速攀升。
司徒长风站在冰面上,老神在在,望着气势汹涌的汉子,嘴角浮现一抹讥讽笑意,“不自量力。”
司徒长风安心等待,等待汉子的自投罗网。然而司徒长风并没有等到廉景的发足狂奔,只见后者忽然气势一弱,重新归于平静,回头望向了那片黑黢黢的山峦。
一道沉闷声响在山间响起,仿若滚滚雷声,由远及近。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出现在山间。
当先那人不断地返身下冲,却被后面那人一次又一次的冲撞开,气势不可阻挡。
两人就这么反复拉锯,离山顶也越来越近。
一道身影率先从黑暗中一跃而出,估计是被对方击中,落地时退了一退,看上去有些狼狈。
被人一拳击飞的拦路汉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拳法大家刘春风。
就在刘春风刚刚站定之际,那道紧随其后的身影也已经上了山顶,直直坠下,尘埃四溅,如神兵天降。男子身材魁梧,气态中正,手持一杆布满符文的精铁长枪,身后跟着一名绝美女子,两人正是罗刹宗主人薛灵以及枪法宗师蒙泰。
魏言望着那名紫衣女子,眼中闪过一抹炙热,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再对对方掩饰了。他等了片刻后,脸色一沉,皱眉问道:“黄甫成呢?”
刘春风站在魏言身旁,紧紧盯着那名使枪男子,脸色铁青,一路拦截,却仍是无法阻止对方,这让他很是恼火,应道:“姓黄的已经跑了,山下的人也已经死得差不多了。”
魏言眉头大皱,眼中随即露出一抹阴冷之意,“好,这笔账以后再找他算。”
闻言,不远处的林鹿则是眉头紧皱,思绪不断。
薛灵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女子一身紫色衣衫,仍是平素那身打扮。她见到斜靠在石碑上的温婉女子,眉头一紧,走到对方身边,将一粒药丸喂进对方嘴里。
薛灵看了看林鹿跟霍冰,将剩下的几粒药丸交给了两人。
林鹿接过药丸之后立刻会意,示意霍冰吞下。
司徒长风神色自若,捋了捋胡须,淡淡笑道:“终于来了,接下来是谁?还是说一块上?没关系,老夫不介意。”
蒙泰目不斜视道:“廉景,身后的那家伙就交给你了。”
廉景眉头大皱,本想跳脚骂对方狗眼看人低,但他也清楚平时斗斗嘴也就罢了,眼下可不是胡闹的时候,当下身形一掠来到拳法宗师面前,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刘春风见瘦削汉子拦在身前,嘴角一扯。其实两人都是拳法行家,杀伐经验又不相上下,眼下生死厮杀,不好说谁就一定能吃掉谁。
刘宗师的不屑表情被廉景看在眼里,这无疑激怒了后者,两人都没有与对方废话的心情,顷刻间对轰在了一起。
蒙泰手持霸王枪,枪尖斜指地面,一步一步走向对面那名好整以暇的白发老人。
司徒长风望着迎面走来的魁梧汉子,其实对于这名号称西凉枪法第一的男子,他曾经有意无意的试探过,不过有些可惜,对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十分固执。司徒长风原本已经没有必要再跟对方多费口舌,但不知是惜才,还是为何,仍想多说几句,“蒙泰,如今宗门是什么情况,你心知肚明,何苦要一条道走到黑。”
蒙泰斜提霸王枪继续向前,言语干净利落,“杀了你,一了百了。”
司徒长风对男子的大不敬言语不以为意,耐心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的枪法霸气有余,王气不足,可曾想过由霸道转入王道,倘若你肯悬崖勒马,我保证可以让你在三年以内,成为天下枪法第一人。”
蒙泰眉头微动,霸王枪枪尖轻轻磕在冰面上,止步不前。
司徒长风神色淡然了几分,继续道:“你想一想,只要咱们借柔然人南下的大势东进,不仅能了却宗门几代人的夙愿,而且到时所有人都会知道,天底下有一杆霸王枪。”
蒙泰面色沉静,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浅淡笑意,他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青衫老人,后者只是闭目不语。
蒙泰缓缓收回视线,当他再次望向对面怡然自得的白发老人时,只说了一句话,“霸王枪要杀的人,一定要杀。”
话音落下,枪法造诣不俗的中年男子再次向前,接着开始疾奔,体内气机一攀再攀,枪尖在冰面划拉出一条深刻冰痕。
司徒长风望着迎面奔来的男子,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抹寒意,“冥顽不灵。”
蒙泰一路狂奔,势若奔雷。
中年汉子一跃而起,身形如小山悬于半空之中,霸王枪在空中划出一个饱满孤独,携泰山压顶之势砸向老人。
司徒长风身形轻轻后撤,霸王枪重重砸在冰面上,只听砰的一声响起,冰面寸寸龟裂,冰屑四溅。
蒙泰紧接着左手轻轻一抬,右手趁势一送,霸王枪如蛟龙出水,刺向老人。
司徒长风气势一凛,左手成掌竖于胸前,仿若菩萨施无畏印,一道雄浑气机顿时如铁墙立于身前三尺处,泼水不进。
蒙泰一枪扎在浑厚罡气之上,荡起一层细微涟漪。
司徒长风微微一笑,枪身不近一分。
枪法宗师体内一气流转百里,枪身符文若隐若现,枪尖硬生生往前推进了一寸之深。
司徒长风以术入道,早年更是曾与苦陀寺高僧席地而论,前前后后长达十余年之久,比起纯粹武人而言,心境自然更胜一筹,但在看到对方的这番凶猛态势之后,眉间也不禁浮起了一丝冷意,“不识好歹。”
无畏印缓缓下压。
蒙泰明显感觉到一股威压如潮水般袭来,饶是坚硬程度能排进天下前三的霸王枪也崩出了一丝微妙弧度。
蒙泰眉头微皱,双手渐渐渗出血来,他忽的手腕一抖,霸王枪后撤,接着在半空中甩出一个圆满轨迹,枪身横扫,砸在了龙头杖上。
龙头杖纹丝不动,司徒长风冷笑道:“早就跟你说过,你的枪法霸气有余,却少了一丝俾睨天下的王气。”
老人随手一拍,荡开了枪身,接着道:“这也怪不得你,要怪就怪你那没出息的师父,师徒俩都一个德行,只知蛮勇,要想以此登顶武道,简直是痴人说梦。”
蒙泰脸色微寒,冷冷望着对方。
司徒长风捋须笑道:“事到如今也不妨告诉你,当年你师父死的时候,其实并不痛苦,不过他好像有些遗憾,说是看不到你这个让他引以为傲的徒弟枪法大成的时候。”
蒙泰如遭雷击,一直平静如水的心境微微一动。
司徒长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蒙泰心绪起伏不定,当年师父暴毙于北荒,饶是倾宗门之力,也一直没有找到幕后黑手,原来也是他司徒长风所作所为。
蒙泰握了握霸王枪,重重呼出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霸王枪枪身符文骤明骤黯,一道道晦涩符文如金色小蛇在枪身游走。
司徒长风眼睛微眯,很快看出了对方的底细,说道:“一步入圣的枪法,好,老夫今天就好好看看,你可千万别像当年你师父那样,让人失望。”
蒙泰对老人的话无动于衷,心绪渐宁。
某一刻,月华照耀的冰面上,只见一道身影向前奔去,沉默无声,气势与之前相比,似乎稍有不如。
看着故技重施的汉子,司徒长风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要示敌以弱吗?”
老人左手轻抬,一堵冰墙拔地而起。
蒙泰长枪在手,对那堵厚达数尺的厚重冰墙视而不见,一往无前,只听砰一声响起,霸王枪瞬时洞穿了厚重冰墙,直刺老人。
男子接着手腕一震,冰墙轰然破碎。
霸王枪距老人胸膛不过一尺距离,司徒长风左手食中二指抵在枪尖之上,当感受到枪尖传来的那抹气韵之后,他神色寡淡的摇了摇头,显然是对枪法宗师的这入圣一枪颇为失望,讥讽道:“这要是都能一步成圣,这天底下岂不是枪仙多如狗,圣人遍地走了。”
蒙泰面色沉静如水。
司徒长风忽然眉头一皱,紧紧盯着面前的男子。
接下来的一幕大出司徒长风意料之外,枪身之上的金色符文在一阵荡漾之后,一股雄浑气机突然爆发开来,令老人措手不及。
霸王枪寸寸递进。
司徒长风眼中闪过一抹阴戾,心念一动,双指指尖再现灵动火焰,那抹纯色火焰开始沿着枪尖蔓延,迅速将整条霸王枪吞噬。
蒙泰不为所动,霸王枪符文闪烁,在那抹火焰中若隐若现,仍然保持寸寸递进的态势。
司徒长风重重冷哼一声,手掌微变,如龙鳞覆于其上,烈焰顺势蔓延至中年男子双臂之上。
烈火焚烧双臂,蒙泰有苦自知,却仍是面不改色,枪尖离火菩萨胸膛仅剩半寸距离。
天山之巅,寂静天池中仿若有鬼火燃烧。
远处的聂人清双目紧闭,似乎对周遭一幕毫不知情。
司徒长风嘴角浮现一丝冷意,讥讽道:“也不过如此,就算让你再走一步,又有何妨。”
然而司徒长风话虽如此,但其实心中对于男子的这一枪也颇为欣赏,论精神意气,以及枪势之凌厉,俨然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只可惜境界不够,今日不是比武切磋,而是生死厮杀,由不得他火菩萨大发慈悲之心。
正思绪飘荡间,山巅陡然紫气弥漫,携滚滚之势朝湖中涌来。
司徒长风瞥见滚滚紫气,心念微动,那抹灵动火焰愈发亢奋,周围的冰层开始急速融化。
紫雾迅速将山巅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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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剑斩菩萨(2/2)
包裹其中,薛灵双眸泛紫,紫色游丝绕双臂,从四面八方向湖中老人涌去,然而这种飞蛾扑火的方式,对老人而言,效果不大。紫雾将两人笼罩之后,却始终近不到司徒长风三尺之内,很快被烈焰蒸发殆尽。
司徒长风放声大笑,“宗主,你修炼的这紫瞳术,老夫也算是你的半个领路人,你这样做可是很伤老夫的心呐,哈哈哈哈。”
司徒长风心情变得舒朗起来,继续道:“只要你肯退位,我答应你,可以留这些人一命,难道你不想让他们都活着?况且老夫也是为了宗门未来百年着想,咱们何苦这么杀来杀去。”
薛灵神色冷若冰霜,不为对方所扰,紫眸由浅变深。
司徒长风见对方冥顽不灵,轻轻嗤笑了一声。
林鹿站在岸边,迟迟不肯动手,可当他看到湖中使枪男子跟紫衣女子脸色渐渐异常之时,终于不再忍耐。然而当他刚刚跨出一步,身旁霍冰开口说道:“让我去。”
林鹿回头望了一眼女子,无需多言,后者便读懂了年轻剑客眼中的那抹含义,有我在,还轮不到你出手。
然而林鹿的好意没有换来女子的好报,霍冰忽然从后面一脚将对方踹开,快步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微微撇头道:“忘了告诉你,我已经入一品了。”
说完一掠进了那团紫雾之中。
林鹿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喃喃道:“怪不得最近神神叨叨。”
林鹿视线一扫,见廉景正与刘春风战在一起,姓魏的家伙则在一旁伺机而动,如今几人已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于是一头扎了过去。
湖面上,蒙泰双臂血肉模糊,霸王枪颤动不止,但眼神却犹自坚毅。
司徒长风狞笑道:“好一个铮铮铁骨,姓蒙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这可是你自找的。”
“那就送你上天!”
一道身影破雾而出,只见剑光一闪,霍冰手持青螭剑直刺司徒长风天灵盖。
司徒长风抬眼一瞧,见剑势凌厉,眉头微皱,搭在枪尖上的二指轻轻一推,枪法宗师立刻向后飘去,他接着顺势一掌向前拍出,重重击在剑身之上。
霍冰在那道恐怖劲气还未完全铺开之前,手腕轻轻一抖,借势后撤。
霍冰与司徒长风拉开两丈距离,在万佛窟有悟的西湖少阁主一手持剑,一手负后,风姿卓人。
司徒长风低头看了看左手掌心,一抹寸许剑痕尤为醒目,望向女子,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果然是后生可畏,好得很。”
霍冰脸色冰冷,沉默不语,忽的身形一闪,就看见一道道残影在湖面上交错纵横。
司徒长风目不斜视,讥讽道:“女人果然是只会绣花的功夫。”
湖面上人影重重,剑光霍霍。
司徒长风眼睛微眯,乱花渐欲迷人眼,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却只是八风不动。
司徒长风蓦的抬头望去,由于所见情景而脸色微变。
漫天飞仙纷至沓来。
女子的手笔显然在司徒长风的意料之外,他忽的大笑起来,语气中带着一抹疏狂之意,“好一个万仙朝拜,好,老夫今日就让你看看,谁是假仙,谁又是真菩萨。”
司徒长风右手一顿,龙头杖立于身侧,接着双手结印,双眼如火。
一座高达数丈的金身菩萨在老人身后拔地而起。
霍冰眉头微皱,随即眼中闪过一抹狠意。
天上有佛十万八。
今日便要以手中剑斩你这尊假菩萨。
霍冰一剑插入冰层之中。
一剑之下,自万佛窟得悟之后,温养的剑意在此刻一并倾泄而出,如江河奔腾。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剑意从天而降。
眼前一幕,饶是见多识广的司徒长风也不禁为之心悸。
身后的那尊金菩萨在漫天剑气的撕扯切割之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罗刹宗首席长老亦是满身鲜血。
然而,即便是这样,也并未扰乱久经杀伐的老人心境。
司徒长风手印再变,那尊金身菩萨陡然增高一丈有余。
天下武道走到尽头,皆为意与气之争。约摸半柱香之后,在巨大的压迫之下,霍冰脸色渐渐苍白,女子所悟已然尽得飞仙真意,但终因境界差距过大,渐渐不支,构筑的这副惶惶气象亦愈发孱弱,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光滑冰面剑横交错,破碎不堪。
霍冰手持青螭站在那里,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司徒长风发丝微乱,一语道出女子底细,说道:“以你刚入一品境的实力,能摆出这副手笔,已经实属不易了,不出意外,将来天下剑道前五的位置,必然有你的一席之地。”
司徒长风接着道:“可惜,既然今日你卷入这场纷争,就要有身死的觉悟,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霍冰静默不语。
“啊!”
就在司徒长风即将动手之际,远处岸上传来一声低沉悲呼,落在老人耳中却犹如炸雷。司徒长风心中蓦的一紧,他猛然转头望去,视线之中,只见一道身影倒在那名年轻剑客的三尺青锋之下。
“言儿!”
司徒长风大喊一声,身形一闪便掠了过去。
林鹿身形微动,闪到一边。
司徒长风一把扶起血流不止的魏言,面露悲戚。
魏言当胸中了一剑,气机四泻,年轻人似乎有话要说,口中鲜血却喷涌不止。
这位宗门翘楚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一个境界不如自己的小子手上,更让他想不通的是,自己竟然没有躲开对方的最后一剑。
岸上众人在见到这一幕之后,起先皆是感到一阵错愕,但是很快就明白过来,廉景眼珠子急转,幸灾乐祸道:“宗门里都说你司徒长风有私生子,我原本还不信,没想到竟是这姓魏的家伙,好好好,今日就让你父子二人同年同月同日死,我看再合适不过。”
他转头望向一旁的拳法大家,阴冷笑道:“刘春风,你怎么说,要不要也跟他们父子一块死?”
刘春风脸色阴沉,沉默不语。
司徒长风对年轻汉子的话置若罔闻,一掌抵在魏言背后,将真气源源不断的传入对方体内。然而本该姓司徒的年轻人被蜀山剑客的长剑穿胸而过,搅烂了气海,司徒长风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是徒劳之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隐姓埋名二十来年的儿子一点点失去生机。
司徒长风老来得子,对其爱意自不必多说,更是倾注了无数心血,一直以来,之所以以孤身一人的形象示人,不过是为了给他人造成不争不抢的印象,自己布局的这一切也是为了这个将来有望登顶武道的儿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切算计都付之东流,他司徒长风如何不悲痛欲绝。
司徒长风搂着已无生机的年轻人,忽然咆哮起来。
老年丧子的白发老人猛然朝罪魁祸首掠去,气势之盛,令人胆寒。
林鹿心中一惊,下意识长剑当胸,尤其是在感受到对方那股势不可挡的威压之后,不得不避其锋芒,然而在暴怒下的老人面前,年轻剑客最终还是慢了半拍。
林鹿一剑刺出,盛怒之下的司徒长风竟是不闪不避,直接探手一抓,握住了烛龙剑。
林鹿心中惊骇,体内气机一攀再攀,烛龙剑却好似被铁箍箍住,动不得分毫。
司徒长风眼中怒火燃烧,一掌狠狠拍在年轻剑客胸膛之上,林鹿只觉胸口一闷,体内气机随之一滞。
霍冰见状,脸色煞白,急忙挺剑刺来。
蒙泰亦是持枪奔来。
司徒长风对身后的两人好似未见,直到两人掠到身后三尺距离时,忽的双臂一震,一股沛然气机将二人重重撞开,摔出数丈之远。
危急时刻,林鹿趁机一剑递出,烛龙剑轻而易举的洞穿了老者腹部。
司徒长风不管不顾,眼中癫狂之意毕现,双掌齐齐落下,重重拍在了年轻剑客脑袋上,林鹿只觉眼前一黑,脑袋昏昏沉沉,手上却死死握着烛龙剑。
“林鹿!”
霍冰见状,失声大喊。
天空乌云阵阵,已不见月色。
一直凝神聚意的聂人清蓦的挣开双眼,眼中寒意凌人。
只见老人双手结印,风云涌动。
某一刻,只见这名青衫白发老人双手猛然下压,云层之上,雷声滚滚。
霎时之间,只见一道道天雷滚滚而下,倾泄在远处仿佛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周围。
冰屑翻飞,浮冰遍布。
众人无不被眼前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
霍冰看傻了眼,她豁然转身,长剑直指青衫老人,怒喝道:“老王八,你给我住手!”
聂人清无动于衷。
“聂长老,快...收手。”脸色已呈惨白之色的薛灵弱弱道。
聂人清顿了一顿,最终收手,天雷渐渐散去。
老人心知肚明,自己之所以能祭出这样一副滚滚天雷的大手笔,如果没有几人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根本无从谈起,此刻所作所为,大有过河拆桥之嫌,但为了让他司徒长风死透死凉,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天雷之后,整座湖面破碎不堪,不忍直视。
霍冰一掠冲进了那片浮冰之中,却左右不见一人,于是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冰冷湖水中。
约摸一炷香之后,女子浮出水面,一无所获。
女子就这样反反复复潜伏数次,却依然没有发现年轻剑客的身影。
薛灵见到女子眉间的那抹焦虑之色,不知为何,心头微微一动,或者说明知为何,却不愿承认。
她向一旁的廉景示意,后者一跃进入湖中。
幽暗的寒湖深处,林鹿不断下坠,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不断灌入他的体内。
林鹿猛然惊醒,扫视一圈,发现自己竟身在一方种满青荷的池塘里。
林鹿盘坐在一张巨大的莲叶上,水波荡漾,四周空旷而幽静。
虽未到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时候,但满塘青荷,亦是生机无限。
林鹿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一枝清秀荷包上,怔怔出神,花未开,却仿佛看到了它的一生。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蹄声打破了此间的宁静。
林鹿抬头望去,有白鹿昂首走来。
四目相对。
年轻剑客笑了笑,不知为何,就像是看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他起身走向白鹿。
身后,一滴水珠悬挂在莲叶边缘,清风吹拂,摇摇欲坠。
最终还是滴在了那枝荷包上。
白莲盛开,满塘青荷次第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