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偷梁换柱(1/2)
天山之巅处于一片诡异的静谧之中,在司徒长风与聂人清出手之后,原本微微荡漾的湖面也彻底平静了下来,无一丝涟漪。
司徒长风神色平静,就如同面前的那一池碧水,古井无波。司徒长风作为罗刹宗资历最老的人物,在宗门内的地位仅次于对面的紫衣女子,甚至在部分宗门弟子心中,有过之而无不及。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司徒长风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扮演的就是镇宗之宝这样的角色。
望着眼前的一汪碧湖,司徒长风思绪渐渐飘远,当年罗刹宗被中原武林人士联手驱赶的时候,宗门内所有隐藏在幕后的大佬都不得不走到台前,那时的司徒长风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郎,虽然被宗门大力栽培,但在那场腥风血雨之中,却根本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宗门内的老人一个个死去,而自己只能跟着仅剩的部分势力逃至这片荒芜之地。与那些后来进入宗门的人相比而言,司徒长风对宗门自然多了一番别样情感,所以对于当年的那笔血仇,他比谁都要记忆深刻,也不希望宗门就这样一直偏居一隅,而这也是老宗主的临终遗言。
重返中原是所有人的愿望,如今柔然南下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如果不能借着这股风潮东进,要想再遇上这样的天赐良机,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司徒长风轻轻呼出一口气,平静的湖面再次荡起了一丝细微涟漪。
司徒长风望着对面的紫衣女子,神情晦涩,当初对方接任宗主之位时,司徒长风之所以没有异议,是因为他在等待,他相信等少女坐上那个位置之后,过不了几年就会有自知之明,十分识大体的将位置让出来,毕竟诺大一个罗刹宗不可能真正让一个黄毛丫头掌权,这也是薛灵上位前几年,罗刹宗内部一直安然无事的缘由所在。然而令这位元老级人物有些失望的是,自己不仅没能等到对方的主动退位,反而等来了一个愈发精明的丫头,这些年的行事作风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加上老宗主临终前留给对方的几人这些年也愈发沉稳,他发现一切都有脱离自己掌控的趋势。
司徒长风眼角余光瞥见旁边不远处的聂人清,两人同为护教长老,这些年来却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除了因为宗门事务不得不有所交涉,平时从不交流。因为两人的寡淡关系,宗门内的弟子自然而然的站队表态,下面的人也跟着有样学样,如今宗门内山头林立,让人不省心呐。
司徒长风心中叹息一声,是时候拨乱反正了。
天山之巅寂静无声,淡淡的光晕在夜空中显得格外耀眼。
司徒长风右手持乌木龙头杖,忽然眼神一凛,左手手印变幻,一道比之前雄壮数倍的强横气息以其为圆心,沿着淡薄光晕毫无征兆的向四周波散开去,那座原本气息稳定的天罡北斗阵瞬间被打破平衡,如惊涛骇浪,汹涌澎湃。
变故陡生,在场之人无不震惊,谁都没有料到这位替宗门尽忠了一辈子的老人会突然出手。其中一人率先察觉到了异常,手印急变,体内气机急转,与那道雄浑气机争锋相对,只不过在司徒长风雄浑气机的压迫之下,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一口鲜血喷口而出。
处于阵法中的众人无一例外皆被牵连,一个个脸色难看,伤势不一,而其中最为严重的莫过于盘坐在石台上的紫衣女子。
薛灵手捂胸口,脸色苍白,一口鲜血喷口而出,摇摇欲坠,然而令人不解的是,她的眼中有一抹不合时宜的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刻。
林鹿神情剧变,紧紧握住腰间长剑,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七名宗门长老颓然坐在地上,由于伤势不轻,皆是调气养息,其中一人望着那位有火菩萨之称的老人背影,又惊又怒,不解问道:“司徒长老,为什么?”
司徒长风不答。
另一名宗门长老盘坐在地,满头灰发,心思斗转之间,随即明了,冷眼望着那道背影,冷笑道:“周大海,你老糊涂了,这还看不出来,他司徒长风是想篡位。”
聂人清左手横于胸前,缓缓压下体内的紊乱气机,淡淡道:“老陆,我说你才是老糊涂了,他周大海怒的不是司徒长风为何要对宗主动手,而是为何连他也不放过,不信你问问他,是不是早就跟司徒长风串通好了。”
老人名叫陆羽,闻言立刻望向周大海,后者却只是沉默不语。
陆羽终于恍然,自嘲一笑,作为宗门长老之一,宗门内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随着这些年罗刹宗的迅速壮大,宗门内关系盘根错节,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也都有了。这几年因为重返中原一事更是让本就复杂的局面愈发混乱,只不过他一直都不认为会有人因为这事跟宗门决裂,更不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不过事到如今,显然是自己错了,陆羽怒骂道:“周大海,你他娘的跟姓祝的一样,良心都被狗吃了,宗主这些年对咱们怎么样,你不清楚吗?”
周大海低头不语,如今说什么也晚了,忽然间悲愤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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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偷梁换柱(2/2)
,他抬头怒骂道:“司徒老贼,老子跟你拼了!”
话音刚落,只见这名在一品境界侵浸多年的老人强行攀升气机,不顾奇经八脉阵阵绞痛,疯狂朝那道背影扑去。
司徒长风好似不闻,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右手微微用力,龙头杖下陷一寸。
湖中涟漪阵阵。
劲风铺面,周大海只觉一股威压如潮水般涌来,只是他似乎存了必死之心,不闪不避,直冲而去。
司徒长风微微撇头,龙头杖再下一寸。
一道凌厉气机激射而出。
两道雄浑劲气相接的一刹那,周大海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飘去,重重砸在山石上,奄奄一息。
林鹿站在一角,被眼前一幕震惊得无以复加,一名一品境界的高手,一招便败下阵来,可就算是有伤在身,也不该是如此大的差距啊,这司徒长风到底是何等存在?
司徒长风终于转过身来,看也没看周大海一眼,淡淡道:“如今的罗刹宗实在是太乱了,再这么下去,老宗主的一片苦心都要付之东流。”
聂人清面含冷笑,讥讽道:“没想到你司徒长风脸皮如此之厚,‘谋朝篡位’也能说得如此清新脱俗,聂某自愧不如。”
司徒长风望向与自己两丈之隔的青衫老人,神情平静,阵中的七人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战斗力,而对方依然精神抖擞,看不出是受到重创的样子,只是不知道对方是真的又上了一个台阶还是在强撑门面,司徒长风淡然道:“聂人清,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你们想要杀鸡儆猴,而我司徒长风就是最好的选择。你我虽身处同门,但这么多年却一直谁都没有服过谁,也从未讨教一二,我看今日就再合适不过了。”
聂人清说道:“冠冕堂皇的话就不用说了,今日你我不死不休,总有一个要葬身此处,不过说实在的,能葬在这天山之巅,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司徒长风微微一笑,说道:“聂长老说话做事就是爽利,你放心,将来我一定会让人上山给你上酒的。”
聂人清爽朗笑道:“谁给谁上酒,打过了才知道。”
司徒长风捋了捋颚下抚须,淡淡道:“事到如今,薛宗主将不久于人世,你聂人清还能笑得出来,我司徒长风也是佩服得很呐。”
聂人清犹自笑而不语。
司徒长风眼神微眯,他猛然转头望向石台上的紫衣女子,片刻之后,忽然自嘲一笑,喃喃道:“原来如此。”
悬浮于龙口之下的石台轰然坠落,台上的女子如一只紫色蝴蝶,坠向湖中。
一道身影一掠而过,将女子拦腰搂住,飘向湖畔。
危急关头出手的蜀山剑客望着脸色苍白的女子,神色复杂。
女子气息孱弱,声音细若蚊嘤。
林鹿附耳问道:“你说什么?”
“帮...宗主...”
林鹿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怀中的女子凄然一笑。
林鹿紧紧盯着对方,猛然间醒悟过来,伸手在对方脸上摸了摸,撕掉那张人皮面具,当看到对方的真面目时,心中一惊,“裴秀!”
“林鹿,你要...帮她”,代替薛灵上山的温婉女子兀自重复着这一句。
林鹿有苦难言,一名一品境的高手在对方手上都走不到一回合,自己这种小角色恐怕连给对方塞牙缝都不够,但看女子神色苦楚,仍是嗯了一声,说道:“你先别说话了,我扶你过去。”
司徒长风收回视线,说道:“我有点不明白,既然已经决定撕破脸皮,搞这么多把戏又有何意义。”
聂人清说道:“没什么,就是想让大伙看看你司徒长风的真面目。”
“原来是这样。”司徒长风笑了笑,他扫了一眼众人,说道,“可你觉得这些人,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聂人清沉默不语。
司徒长风忽然笑道:“知道你聂人清这些年境界有所增益,可我仍然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给了你如此大的底气。”
老人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对佩剑男女,笑问道:“难道就因为他们?可据老夫观察,两人境界连几位长老都不如,还是说两人有所隐藏,连老夫也没有看出端倪,莫不是已经超出天罡地煞之外了?”
司徒长风语气恬淡,显然是在说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天罡地煞之上为无量,上一个超出二境之人,还是在三百年前,聂人清淡然一笑,说道:“两个萍水相逢的小辈,觉得有缘,就叫过来让他们看看中原武林谈之色变的罗刹宗,仅此而已。”
司徒长风笑道:“家丑不可外扬,聂长老这么做,可谈不上地道啊。”
聂人清负手道:“彼此彼此,你跟柔然小王爷做买卖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司徒长风叹气一声,不再言语,他缓缓伸出左手,“聂长老,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