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菩提果(1/2)

南海边，浪花滚滚，山头野草青渐黄。

一名身穿粗布麻衣的年轻人一手持剑，卷起裤管站在海边，神情恬淡，好似在享受海风拂面。

身材精壮的渔村少年有样学样，拿了一柄木剑安静站在距离年轻剑客一丈之处。此刻距离两人来到海边已经过去一个时辰。连月以来，只要不出海，并且帮爹娘干完活以后，王铁生几乎天天都跟年轻剑客在一起，从最开始的一炷香，到后来的半个时辰，再到现在雷打不动的一个时辰，渔村少年的进步有目共睹。

王铁生睁开双眼望向旁边的年轻剑客，见后者纹丝不动，却也不再做样子假装坚持，用对方的话说，心一旦不静了，站得再久也是徒劳，他只希望自己下次能坚持得再久一点。

管浪闭目凝神，又过去约摸一个时辰之后，他猛然睁开双眼，手腕一翻，持剑朝碧波大海中奔去，把岸边的少年吓了一跳。

管浪持剑疾奔，某一刻，已经许久未见天日的红烛剑陡然出鞘，剑意盎然。

年轻人一剑劈出，海面顿时炸出一排滔天水花，海水如雨幕落下。

站在岸边的王铁生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管浪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回岸边。

王铁生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小跑到年轻剑客身边，激动问道：“管浪哥，你刚才那一招叫什么？怎么以前没看你用过？”

管浪还剑入鞘，说道：“没有招式，只是心意所至，有感而发。”

王铁生啧啧道：“管浪哥，你可真厉害，随便一剑都这么大威力。”

面对少年的真心称赞，年轻游侠一笑置之。

少年兀自惊叹不已，更加坚定了练剑的决心，他转头朝年轻人说道：“管浪哥，我一定要练好剑。”

年轻人微笑道：“嗯，有志者事竟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两人朝身后的那座小山头走去，芳草萋萋，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顶，两人俯身拨弄着一团杂草，取出两根鱼竿，这是两人的小秘密，每次悟剑之后，两人都会去崖后垂钓。

王铁生翻弄着杂草，忽然想起一事，心头微涩，他抬头望着面前的年轻剑客，问道：“管浪哥，你什么时候会离开这里？”

管浪闻言一愣，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在这座偶然落脚的小渔村一呆就是近一年时间，说好的沿着剑宗的足迹行走江湖，到现在也没有走出一步，或许是该什么时候离开这里了，说道：“不知道呢，你放心，走之前肯定会告诉你的。”

在遇到年轻剑客之前，王铁生可能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居然会有一个练剑的朋友，而且对方还教自己练剑，他有些开心，不过偶尔又有些失落，就像此刻，因为对方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属于他的世界。其实少年也想跟着去中原走一遭，见识见识那个大得无边无际的‘江湖’，可是他放心不下那个脾气差，长得也不算好看的少女，因此一直不敢下决心。王铁生忽然坚定说道：“管浪哥，你放心，你走之后我也会坚持练剑的，等我剑道有成的那一天，我就去找你。”

管浪看了看一脸坚毅的少年，一入江湖深似海，这样淳朴的少年真的适合那个江湖吗？他不知道，但或许是不愿打击对方的积极性，他笑道：“好，我等着那一天。”

王铁生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两人扛着鱼竿，拎着竹笼朝山后崖畔走去。

云卷云舒，变幻莫测。

路上少年再次问道：“对了，管浪哥，将来我若是真的去闯江湖了，上哪儿去找你呢？”

管浪想了想，说道：“蜀山。”

“蜀山？那是哪里？”少年好奇问道。

管浪解释道：“那是一座很高很大的山，江湖上无人不知，你只要随便问一问，就知道怎么走。”

王铁生心生向往，一脸的羡慕跟崇拜，喃喃道：“蜀山...”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一处三面临崖的海岸处，外面海潮涌进来之后，由于两边的怪石所阻，冲势被层层削减，到海湾最里面时已经几乎是风平浪静。

两人各自坐在一块石头上，抛饵入海，然后开始了长时间的沉默等待。

王铁生自小跟着父亲出海打渔，若说想要吃鱼肉，他大可以撒网捕鱼，而且凭他的经验，保管是一撒一个准，比起钓鱼而言，收获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过当身边的年轻剑客告诉他稳坐钓鱼台能够打磨心性，沉得住气才能握得稳剑时，少年就决定要好好钓鱼了。不过少年虽然撒网捕鱼在行，但对于这种极为考验耐心的方式，即使这些日子跟着年轻剑客磨炼出了毅力耐性，却似乎仍然没有太多的天赋，半天都没有鱼儿上钩，让少年一度很沮丧。

再看看旁边的年轻剑客，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钓起来好几条巴掌宽的家伙，让少年有些小小的羡慕。

管浪如老僧坐定一般纹丝不动，忽然想起一件自己刚入江湖时的趣事，在过临沧江的时候，曾遇到一个道人在江畔垂钓，仙风道骨得不行，年轻人那时候看谁都像是世外高人，蹲在老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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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章 菩提果(2/2)

边看了好久，最后老人将鱼线扯起来的时候，竟然没有鱼饵，加上对方一番玄之又玄的言语把年轻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愈发觉得对方神秘莫测高不可攀，估计是隐居山中的老神仙，后来见识多了，再想起那个老家伙，年轻人只是轻轻一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神仙，那老头儿指不定是哪里冒出来的江湖骗子，故作高深而已。

潮来潮去，浪花朵朵，这方小天地之间的水面也浪起了层层涟漪。

王铁生忽然偏头问道：“管浪哥，要不你给我讲讲那蜀山呗？”

管浪一手执鱼竿，一手搭在膝上，说道：“蜀山是世人眼中的仙山。”

“仙山？”王铁生瞪大了眼睛，他可是只在村里那些老人讲的神华传说中听过仙山，他也自然不会当一回事，可这话从自己崇拜的人口中讲出来，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好奇问道：“那山上有神仙吗？”

管浪哑然失笑，解释道：“那不是真的仙山，只不过是江湖上的人对蜀山的敬称，因为山上住了很多超然出尘的人，不仅剑道造诣高深，而且为人正直，受人尊重。”

他揉了揉下颚，喃喃道：“其实跟神仙也没什么区别。”

年轻剑客思绪飘远，自言自语道：“我有一个朋友就是蜀山的人，不过他可没有一点仙风道骨的样子，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就跟个野人一样，一身猎人打扮，要多土包子有多土包子。”

王铁生试探性问道：“你说的就是那个烤野兔的人吧？”

年轻剑客点了点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少年在问，而年轻剑客则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黄昏时分，两人收获也不小，当然，基本上都是管浪的功劳。

两人燃起了一堆柴火，晚上就直接烤鲜鱼对付了。

王铁生心情不错，悠悠哼着小曲，不停翻弄着手上的烤鱼，他不经意间抬头望向海面，一望无际的深蓝，心情愈发舒畅。少年忽然皱了皱眉，一手搭在眉头上，用力望去，当看到海面上的那粒小点以极为夸张的速度靠近时，心中震惊异常，颤声道：“管浪哥，有人来了。”

不怪少年如此惊讶，委实是那人来得太快，一叶扁舟飘在海面，如利箭驶来，乘风破浪，顷刻间便到了岸边。

年轻剑客面上比少年淡定许多，但心中亦是惊讶不已。

来人径直走向二人，两人这才有机会看清对方面貌，一袭白衫，相貌俊逸，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气质不俗，只是眉间染了一丝风霜之色，中年男人开口赞道：“好香啊。”

他笑问道：“二位小兄弟，不知在下能不能尝一尝啊？”

管浪表面平静，心中却是紧张无比，按这人刚才显露的那一手，至少也是一品境界的猛人了，说不定已经是天罡境的大宗师，面对这样一位武道大佬提出的要求，他哪敢拒绝，点头道：“当然可以。”

少年将其中一条鱼递了过去，中年男人丝毫不客气，接过烤鱼便吃了起来，管浪跟少年则是分食一条，吃得是战战兢兢。

风姿不俗的中年男子大概是在海上漂的时间不短，好久没吃到熟食了，对付完一条鱼以后又让少年帮着烤了一条，少年心思单纯却不傻，没有丝毫违逆，老老实实的又烤了一条鱼，生怕对方吃得不合意，这一次烤得更加细致认真。

中年男人再次接过烤鱼，吃得是津津有味，忽然看了看两人，笑道：“别光看我啊，你们也吃。”

两人悻悻一笑。

中年男人拍了拍肚子，喃喃道：“鱼倒是不错，可惜没有酒，不过比起天天吃生果子，这算好的了。”

好像是想起这几个月在海上飘零的凄惨日子，中年男人微微不悦，骂骂咧咧道：“那老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害我在海上漂了这么长时间，连鬼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管浪眉头微皱，找人的？

自有一股儒雅之气的中年男子饭饱以后，向两人拱手谢道：“多谢两位小兄弟款待。”

他忽然伸手入怀，掏出两个红果，说道：“无以言谢，这里还剩了两颗果子，送给你们尝尝鲜。”

说罢将果子递给身边的年轻剑客。

管浪接过形状有些怪异的红果以后，顺手分了一个给少年。

中年男人起身欲要离去，管浪鼓足勇气问道：“前辈，不知道你找谁？”

中年男人微微撇头，解释道：“前段时间，不知道是谁说在南海见到了画圣吴道子，我就想着来看看那老家伙，结果运气不好，连根毛都没见着，不过找到了这些果子，也算没有白跑。”

听到画圣二字，管浪心中震惊，怔怔望着中年男人的背影，兀自听到对方好像在念叨什么要是知道当初是谁传的谣，定要将那厮剥皮抽筋。

管浪望着手中的红果，咽了咽口水，然后轻轻咬了一口，说不清是什么味道。

年轻人有所不知，这种颜色火红、形状怪异的果子名叫菩提果。

甲子一开花，

甲子一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