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亭亭玉立(1/2)

蜀山年轻剑客好似身轻如燕，两个起落便落到了岸上。

站在岸边，林鹿回头张望，约摸是怕被剑阁迁怒，老人已经摇着渔船离开，轻快的小舟在湖面拉起一条长长的水线，好似一把柄利剑将水面破开。

岛屿甚大，数条小径纵横延伸，林鹿沿着小径缓缓行走，直往那座塔楼而去，让年轻人感到疑虑的是，一路上并未见到剑阁中人，行了一阵，见石径旁边立着一块石碑，高三丈不止，只不过上面写的字让年轻剑客感到十分诧异，禁地。林鹿一脸茫然，寻思怎么走到人家的禁地来了。

林鹿被两个大字吸引住了目光，走到碑前仔细观摩，发现两个字似乎并非用利剑刻出，更像是被人用凌厉剑气所刻，而且隐隐感觉到一丝剑意蕴藏其中，不禁神色慨然，可以想见，当时留下此等手笔的前辈，无论是心境还是剑道造诣，想必都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然而相比起两个大字而言，齐腰处的那道剑痕更加醒目，斜斜划下，正好将两个字生生分开，林鹿伸手摸了摸那道深刻剑痕，却没有感觉到有何异样，比起每一笔仿佛都有剑意流淌的两个字，似乎又显得十分平常了。

除此之外，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字，林鹿细看之下，发现上面所记载的是关于西湖剑阁数百年的历史，大多都是辉煌往事。其实少有人知的是，如今在江湖上举足轻重的西湖剑阁，曾经也有过两次跌入谷底的时候，一次是在第十三代阁主在位之时，当时诸国纷争百年，剑阁弟子悉数出山，为南唐刺杀各国重要军政人物，功立了不少，但剑阁弟子也死了不少，导致青黄不接，后继无力，另外一次则是在一个甲子之前围剿魔宗之时，也就是当今剑阁阁主霍敬南师祖在世的时候，同样损失惨重，数位一品高手陨落，导致剑阁元气大伤，若不是凭借剑阁深厚底蕴，如今的西湖剑阁万难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更别说成为当今三大剑派之一。

林鹿收回视线，犹豫要不要继续走向那座高塔，忽觉一道风声在耳畔响起，他身形一闪，避过来人。

一个头戴纶巾的中年剑客负手站在石碑前，神情淡漠问道：“阁下是谁？为何上岛？”

林鹿望了那人一眼，见对方脸色冷漠，气势内敛看不出深浅，不敢造次，抱拳恭敬道：“在下乃蜀山剑派弟子林鹿，奉掌门之命前来剑阁送信。”

中年剑客眉间犹寒，淡漠道：“既然是送信，为何闯入我剑阁禁地？”

林鹿心头一凛，原来此处真是禁地，解释道：“晚辈方才实在不知此岛是剑阁的禁地，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中年剑客名叫张岱青，性子疏离冷淡，负责在此守塔，从上岛的第一天算起，至今已有九年时间。西湖剑阁有规定，凡是剑阁门人，到了一定年龄，就要到此岛守塔，既是作为剑阁弟子的义务，也是为了砥砺剑道，至于守塔时间长短，因人而异，少则五六年，多则十来年，甚至二三十年也说不定，据说曾经有一名剑阁弟子，自从上岛以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可并不是说守塔时间越长，增益就越显著，一切都要看机缘。张岱青冷哼一声，伸手捋了捋颚下那一缕稀疏的青须，讥讽道：“不知此处是禁地，难道连禁地二字也不认得吗？”

林鹿自知理亏，可瞥见对方面容冷淡，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暗道刚才我还没进去呢，你就冒出来了，现在就算你请我进去我也不进。

张岱青见对方沉默不语，凝眉问道：“怎么不回答？”

林鹿赶紧换了一副面孔，笑嘻嘻道：“认得认得，多有打扰，我这就走。”

见对方嘻嘻哈哈如市井青皮，中年剑客便有些不喜，淡漠道：“不送。”

林鹿偷偷吐了吐舌头，可刚走出两步便停了下来，转身笑问道：“前辈，不知这剑阁到底怎么去？”

张岱青不愿跟一个后辈过多口舌，语气平淡，“上岸之后，沿堤往东走两里路就是。”

“多谢多谢。”林鹿拱手道。

回到岸边后，望着茫茫湖水，林鹿这才回过神来，此岛既然是西湖剑阁的禁地，自然无人敢来，先前乘坐老人的小舟能近到十数丈的位置，已经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行为，此岛离岸有数百丈的距离，若没有乘风御剑的本事，仅凭年轻人如今的武道造诣，如何过得去？

林鹿叹了一口气，刚才已经自报家门，总不能再舔着脸回去找对方帮忙吧，那样蜀山的脸岂不是都被自己丢光了。

说什么来什么，正当林鹿苦思之际，张岱青不知何时出现在岸边，望着碧波湖水，神情淡然，他瞥了一眼愁眉不展的年轻人，嘴角微微翘起，明摆着是要看对方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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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亭亭玉立(2/2)

林鹿脸色大窘，踌躇半晌，还是厚着脸皮走了过去，态度十分诚恳的说道：“前辈，请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上岸？”

张岱青心情舒畅，随口道：“当然是飞过去了。”

林鹿神色尴尬道：“晚辈境界低微，还没到乘风御剑的地步，还望前辈告知一下这附近有没有小船什么的。”

张岱青负手站在那里，并不不答，却是问道：“你是秦王韩陈哪位道长的弟子？”

林鹿应道：“都不是，你说的是我四位师兄，家师姓俞。”

张岱青微微皱眉，凝神细想了一阵，却始终没有想起蜀山有一位姓俞的真人，不禁有些疑惑。

林鹿察言观色，解释道：“家师早年离开蜀山，如今已经过世，因此江湖上少有人知。”

张岱青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林鹿见对方面色渐和，继续问道：“还望前辈告知在下，怎么上岸。”

不料中年剑客突然冷冷一笑，微讽道：“如今的蜀山弟子都如此不济事吗？连这小小一座湖泊都过不了？”

林鹿闻言眉头大皱，原本心中对中年剑客的态度就一直在忍耐，此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对方冷言嘲讽，就算泥菩萨也有了火气，硬声道：“前辈，你这是什么话，你不愿说就是了，何必侮辱我蜀山。”

张岱青不置可否。

林鹿冷哼一声，双手环胸望着湖面，针锋相对道：“若是我几位师兄站在这里，不知你还敢不敢这样说。”

面对年轻人的言语挑衅，张岱青却丝毫不怒，淡然道：“若是你几位师兄在的话，我当然不会了，不过此刻是小道长你在此地，那就另当别论。”

林鹿冷笑一声，讥讽道：“前辈倒真会做人。”

张岱青不怒反笑，说道：“那又如何，你若也想得到同样的尊重，那就拿出值得让我尊重的东西来。”

林鹿心中气极，可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虽然难听，却道出了一个事实，江湖上以实力为尊，虽说这样的道理有些过于偏激，但在崇尚武力的江湖人心中，这就是永恒的真理，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大爷，谁没有本事，那就活该被人踩，要怪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

林鹿自嘲一笑，不再跟对方计较，转身走到一块巨石边，临湖而坐。

张岱青看了看顷刻间便恢复淡然之色的蜀山年轻人，嘴角露出一抹莫名笑意。

沉默无言的等待中，湖中有一艘小舟迎面驶来。

张岱青望见那艘小舟，无奈一笑，转身走入岛中。

林鹿眉头一凛，伸长脖子猛瞧，正在寻思是哪个倒霉家伙又闯了进来，却突然听到对方的声音远远传来。

“林鹿，是你吗？”

林鹿闻言一惊，起身跑到岸边，凝神细看，只见舟中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愈发迷茫。

不多时小船靠岸，少女跳下船走到林鹿身前，眨巴着明眸大眼，笑容满面，如三月的春风让人陶醉。

林鹿一脸错愕，“你是...霍渺渺？”

少女盈盈一笑，点了点头。

来人正是西湖剑阁的二小姐霍渺渺，此刻换了女装，眉目清纯，气态嫣然，如出水芙蓉，只是由于身段还未完全长开，带着几分青涩，胸前也并没有那种让人欲罢不能的万千风景。

林鹿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霍渺渺笑道：“刚才剑阁里有人禀告，看到有人往这岛上来，先前听你说过要来西湖游玩，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你。”

林鹿笑了笑，感到无比庆幸，他忽然喊道：“快走，别被那家伙看见，说不得待会儿把你船给扣下。”

说着下意识拉起对方就往船上跑。

霍渺渺跟着走了两步，随即停住，轻轻挣开小手，说道：“你怕什么，这是我家的地方，谁还敢扣我的船。”

林鹿一怔，一时没回过神来，“你家？”

霍渺渺点了点头。

林鹿上下打量起少女，半晌后一拍脑门，恍然大悟，“你是剑阁的人？”

霍渺渺说道：“本来在客栈就想告诉你的，可是姐姐不让。”

林鹿自嘲笑道：“我也真是笨，你们姐妹俩既然姓霍，而且每年都要在西湖住上一段时间，如今你又大模大样出现在这剑阁禁地，我早就该想到的，唉，真是笨。”

看着对方苦恼的样子，霍渺渺掩嘴轻笑，说道：“刚才那人是张叔叔，专门在此守塔，他这人说话是难听了点，不过人其实很好的。”

林鹿干笑两声，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