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下江南(1/2)

林鹿走回江边堤岸，望着滚滚江水，忽然想起了入蜀途中遇到的那个大和尚，当日十方和尚显露绝技，一念开江，救下了一名落水少年，行走至今，那一幕无疑是林鹿至今见过的最为震撼的画面。

正出神之际，只见一条货船从暮色中驶来，船高两丈，船上只堆了半船货物。

货船缓缓靠近岸边，早已经有码头伙计提前抬着货物在岸边等待，一时间让本来已经安静下来的江边又喧嚣了几分。

一个约莫五十岁的老者站在一旁指挥自如，整个队伍井然有序，老人不时提醒道：“脚下都稳着点，要是把东西掉进这江里面，回头都得挨骂。”

一个身材健壮的汉子将肩上的大包放在甲板上，下船时跟几个人一起路过老人面前，笑道：“老葛，这趟东家给你多少银子，居然这么上心。”

老人名叫葛洪，身材瘦削，人却显得十分有精神，估计是跟常年在外面跑有关系，越活动越利索，随口应道：“没几个钱，跟大伙一样，拿钱做事，这是本分。”

汉子撇了撇嘴，不以为意，知道对方不会说实话，也就是随口问问，他接着笑道：“老葛，你看兄弟们都这么累，要不等到了江都以后，你去跟东家说说，让咱们去凝香院逛逛，让大伙放松放松。”

说完，身旁几个汉子都跟着起哄。

葛洪笑骂道：“还想去凝香院，做什么白日梦呢，东家的脾气谁不知道，还让我去说，有本事自己去。”

那汉子耐着性子道：“不找东家也行，要不老葛你牵个头，咱们自己去。”

“自己去还用人牵头么，去凝香院的路你比我熟。”老人知道对方安的什么心思，调侃道，“再说，就咱们口袋里的那几个铜板，能走进凝香院的大门吗？我看能去百花楼就差不多了。”

汉子不屑道：“百花楼多没劲，尽是些庸脂俗粉。”

老人讥笑道：“哟，没看出来你孔二柱子的品位还挺高雅，居然看不上百花楼，是那里的婆娘屁股不够翘还是胸脯不够白啊？”

几人闻言大笑。

孔二柱也不着恼，欲要再说，老人不耐烦挥手道：“好了好了，少废话，赶紧搬东西去，等会儿天黑大家都得跟着摸瞎。”

几人于是笑着离开。

“啊！”

正在众人忙碌之际，一声惊呼忽然在众人耳畔响起。

老葛心头一紧，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伙计踩空了跳板，整个人眼看着就要掉入江中。

正当众人手足无措之际，只见一道身影在灰麻麻的夜空下一闪而过，那个落在半空的汉子忽然间像被什么东西扯住，瞬间止住了下落的势头，然后被人一抛而起，重重摔在了甲板上。

葛洪见状，大松一口气。

汉子脸色苍白，对刚才一幕兀自心有余悸，他使劲稳了稳心神，抬头看着身前的陌生少年，颤声道：“多谢，多谢少侠。”

出手之人正是一直在江边观望的林鹿，听到对方致谢，一笑置之，转身走下船。

老葛几步就冲上船来，看了看那个犹自惊魂未定的年轻伙计，狠狠的瞪了一眼对方，其实比起汉子，老人的心情更加紧张，好在人跟货物都没有闪失，否则这趟回去被东家责罚不说，而且还会被人借题发挥，这押船的职责免不了被他人顶替。

“小兄弟，且慢！”老葛看着那个背影喊道。

“有事？”林鹿止住脚步问道。

老人走到少年跟前，恭手说道：“小兄弟，刚才多亏了你，不然这一趟回去，兄弟们又得挨骂了。”

林鹿平淡道：“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位兄台掉进江中吧。”

葛洪脸含笑意，不露声色的打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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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下江南(2/2)

前言的年轻人，见对方腰悬长剑，气质沉稳，且加上刚才露的那一手，显然不是那些只会做做样子骗骗小姑娘的草包游侠，问道：“恕老朽冒昧，不知道小兄弟是要上哪儿去？”

林鹿说道：“江南。”

葛洪眼睛一亮，笑道：“我们这趟船正好去江都，如果小兄弟不嫌弃，一起走如何？”

林鹿笑了笑，直言道：“实不相瞒，在下正在寻找去往江南的船只，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了。”

葛洪哈哈一笑，说道：“缘分，都是缘分，走，兄弟们正好都还没有用晚饭，咱们一起去喝点。”

说罢拉着年轻人便朝岸上客栈走去。

几个船夫伙计先前也见识到了年轻人的惊人手段，虽说是走水路，不太可能遇到山贼土匪之类的劫匪，但是有一个江湖高手在船上，心里终归要踏实些，一群人簇拥着跟在身后。

林鹿挡不住众人的热情，无奈只好陪着众人乱饮一通，不过大家也并不是一味的喝酒，毕竟人在旅途，喝酒误事的教训数也数不过来，待喝到五分的时候，葛洪就让店家不再上酒，只上一些清茶。

酒足饭饱，众人回到船中，借着酒意，很快就沉沉睡去。

江水哗啦啦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微风徐徐，一夜很快就过去。

次日一早，众人就早早醒来，在老葛的指挥下，大船扬帆起航，此时行驶在宽阔江面上，远远望去，就像一叶扁舟。

林鹿走出船舱，依靠在栏杆上，举目四望，只见江波浩渺，两岸青山连绵不绝，怪柏青松层层掩映，此时正值初春时节，万物复苏，素湍绿潭，回清倒影，当真是美不胜收。

林鹿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顿时感到一阵神清气爽。

葛洪不知何时来到船头，开口道：“林兄弟，这趟去江南，不知所为何事？”

林鹿随口应道：“去看望一个朋友。”

老人久经世事，知道自己这么问有些唐突，对方所说不见得就是真话，点了点头，说道：“昨夜林兄弟露的那一手，真是让人开了眼界，老朽活了这么些岁数，还是头一回见。”

林鹿神情淡然，不置可否。

葛洪自言自语道：“在遇到林兄弟之前，老朽也曾见过一些江湖汉子，最厉害的估摸着就是东家身边的那名刀客了，但也只是见过一两次，其他的不说，光看气势就很唬人。”

老人忽然摇了摇头，笑道：“不过你猜怎么着，那家伙就是打肿脸充胖子，根本没什么本事，全靠周围的人吹捧出来的，有一次东家带着我们去跟别人谈生意，路上遇到强人，那次是我第一次见到那家伙的手段，嘿，结果被人打得屁滚尿流，好歹那群人只是为财，大伙才保住了一条命。”

林鹿瞥了一眼侃侃而谈的老人，不知对方为何跟自己说起这些。

葛洪转头看着身旁的年轻人，带着玩笑的口吻说道：“林兄弟身手了得，比起那家伙不知道厉害多少倍，不如跟我一起去江都，我向东家引荐引荐？”

林鹿哑然失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老人是想拉自己上船，他婉言拒绝道：“多谢老伯的好意，只是我身有要事，当真是没有时间去陪你那东家走南闯北。”

葛洪哈哈一笑，捋了捋颚下灰白胡须，笑道：“其实老朽也只是一时兴起，随口一说，林兄弟不必当真，我知道，像你们这些行走江湖的人物，有本事的都成了那些王公贵族、高门大宗里的供奉客卿，看不上这些小家小户，这实属正常，你还别说，我老葛要是有林兄弟你这一身本事，我也不跑船了，哈哈。”

林鹿无奈一笑，本想再解释几句，但转念一想，二人虽说此刻站在一条船上，但其实完全是活在两个世界，有些东西没必要去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