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妘一愣。
伯娘这是在说秀芬婶吧？是吧？
除了她上蹿下跳地要自己生娃，就没别人了啊。
问题是，好端端的，伯娘干嘛要来跟她说这些？
难不成，是秀芬婶去找伯娘，让伯娘帮着劝自己生三胎？
那么，伯娘又是什么意思……
苏妘的目光带上了一丝疑惑。
卫菊始终很坦荡，神色平和。
因为她即将要说的话，不带一丝私心，只是想就事论事和小妘好好聊聊。
“你嫁来大郭村十年了，这儿的人是啥样你也瞧见了，女人有啥地位不？莫有。俺虽然莫出去见过世面，可俺听你婶儿说，你们认识了一个深圳的朋友，恁人是大老板，对不？”
卫菊说的应该是赵匡。
苏妘便点点头：“对，他叫赵匡。”
“你婶儿说，他媳妇儿也是在家带孩子的，跟俺们这些乡下村妇也莫啥区别，都是男人出去挣钱养家，女人在家带娃看家？”
卫菊每说一句话都要征询地看一眼苏妘。
待苏妘点头，才又继续往下。
“所以说，不管女人嫁的是有钱的男人还是穷人，都得养家看孩子，有的辛苦一些的甚至还要帮着挣钱。”
苏妘听着这话风不对，也不是光想劝自己生娃的，而且说的话跟伯娘农村妇女的身份也不符合，很有内涵。
所以她的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专心地聆听。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他要是觉得家里的女人看久了看腻了，就会喜欢看外边儿的女人，别人家的媳妇儿总是比自家的媳妇儿要香，俺们女人在家带孩子、做这做恁儿的，人家都不在乎。”
“有的嚣张一些，直接把情妇往家领，或者在外养了野孩子。”
“娘家如果莫有人，你就制不住婆家，不管是公婆还是丈夫，欺负你都没啥顾忌。”
“现在你和廿四还年轻，觉得以后自己能为俩闺女撑腰，可是啊，等到你们老了，你们辛辛苦苦挣来的一切，还不是得给了你们闺女和女婿？要是女婿好，也能把女婿当自家半个儿。”
“女婿要是不好，熬到你们死了，钱也到手了，他还不是想咋对你们闺女就咋对她们？”
“到时候俩闺女娘家莫有兄弟，莫人撑腰，得受多少苦啊！”
说到这里，苏妘隐约明白，伯娘想表达的意思了。
卫菊其实还是建议苏妘和许庭生个儿子。
只不过，卫菊提出这个建议的出发点，是为了许庭的两个女儿着想。
站在她的角度，她所看到的都是家庭、宗族的力量。
而凡是家庭和宗族，都离不开男性。
一个女人出嫁了，那她就脱离宗族的名单了。
要是家里没有兄弟，她受了委屈回到家乡，是得不到援助的。
可要是有个亲兄弟在，她和宗族那边的联系就不会断，受了委屈回家一说，她的兄弟可以叫上一帮堂兄堂弟去为她主持公道。
这也是卫菊明明和儿媳妇关系不睦，却不希望因此影响两个女儿和大哥大嫂之间关系的缘故。
她为死去的女儿小华不平，却也不得不顾忌活着的两个女儿。
即便是为了这两个女儿，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要不是许庭强势的支持，卫菊能想到的就只有死这条路，唯有死，才能保全两个女儿和儿子的情谊，让两个女儿一直有娘家人护着，同时自己也不用再忍受折磨。
所幸，现在一切苦难都过去了。
出于对许庭夫妇的感激，卫菊思考再三，还是选择对苏妘说这番话。
李美英之所以敢这么强势地忤逆公婆，不就是因为她家有三个哥哥吗？
假如没有这三个哥哥，李美英根本不敢这么肆无忌惮。
儿女双全，是一件好事，兄弟姊妹之间互相扶持，互帮互助，整个家族才会兴旺。
不过子女多了，就容易失衡。
饶是卫菊也难免受到周围人的影响，对儿子无原则地溺爱，不舍得让儿子受苦，结果养出了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所以卫菊懂得了，做父母的不能偏心，也不该偏心。
就像许娅灵和小娅宛姐妹俩，她们姊妹情深，就是因为苏妘没有偏爱任何一个孩子。
这也证明，苏妘是一个优秀的妈妈，在教育孩子这方面，她比大部分父母都成功。
有她在，即便有了儿子，她也能教出一个敬爱姐姐的好男孩。
事实上，只要父母心中对每一个孩子都同等关爱，从小教育他们要互相帮助互敬互爱，大体上兄弟姊妹的关系都不会差。
这些心里话，卫菊也一一同苏妘讲了。
见苏妘面露沉思之色，卫菊和蔼地说：“俺说的多，你觉得有道理的就听，不好听的也甭计较，俺莫坏心的，就是想你们一大家子往后都好好的。只是在俺们看来，一个家庭得是人丁兴旺才热闹，日子才有奔头。”
“最近国家政策管得严，你们这情况再生也是要罚款的，不过廿四这会儿也能挣钱了，交恁点罚款不算啥。俺怕的就是，再过两年，就算你还能生，也愿意交罚款，可国家也不让生了。”
等她说完，苏妘颔了颔首，若有所思地道：“伯娘，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好好想想的。”
卫菊拉过她的手搭在膝头，再把自个儿的手放上去，神情温和，眼神里充满了慈爱，轻声说：“伯娘莫上过学，懂的不如你多，可是伯娘也知好歹，知谁对俺好谁不好。”
“你和廿四都是好孩子，伯娘记在心里，就是叫伯娘去死，伯娘也不会害你们的。有些事情，俺们不乐意看到不乐意接受，但它就是存在，不过俺还恁句话：同人不同命！”
“旁人家重男轻女，你们家可以重女轻男嘛！生个儿子出来后，叫他只管照顾好姐姐们，从小就这么教他，让他以后也不能重男轻女，还得好好地对姐姐们。”
苏妘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笑了：“伯娘，你还真是这个村里的奇怪人。”
卫菊皱皱的脸上现出一抹凄凉的、自嘲的笑：“伯娘不是怪人，伯娘是吃了苦头的人，心里有了体会，才敢对你啰嗦几句。”
苏妘一愣。
伯娘这是在说秀芬婶吧？是吧？
除了她上蹿下跳地要自己生娃，就没别人了啊。
问题是，好端端的，伯娘干嘛要来跟她说这些？
难不成，是秀芬婶去找伯娘，让伯娘帮着劝自己生三胎？
那么，伯娘又是什么意思……
苏妘的目光带上了一丝疑惑。
卫菊始终很坦荡，神色平和。
因为她即将要说的话，不带一丝私心，只是想就事论事和小妘好好聊聊。
“你嫁来大郭村十年了，这儿的人是啥样你也瞧见了，女人有啥地位不？莫有。俺虽然莫出去见过世面，可俺听你婶儿说，你们认识了一个深圳的朋友，恁人是大老板，对不？”
卫菊说的应该是赵匡。
苏妘便点点头：“对，他叫赵匡。”
“你婶儿说，他媳妇儿也是在家带孩子的，跟俺们这些乡下村妇也莫啥区别，都是男人出去挣钱养家，女人在家带娃看家？”
卫菊每说一句话都要征询地看一眼苏妘。
待苏妘点头，才又继续往下。
“所以说，不管女人嫁的是有钱的男人还是穷人，都得养家看孩子，有的辛苦一些的甚至还要帮着挣钱。”
苏妘听着这话风不对，也不是光想劝自己生娃的，而且说的话跟伯娘农村妇女的身份也不符合，很有内涵。
所以她的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专心地聆听。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他要是觉得家里的女人看久了看腻了，就会喜欢看外边儿的女人，别人家的媳妇儿总是比自家的媳妇儿要香，俺们女人在家带孩子、做这做恁儿的，人家都不在乎。”
“有的嚣张一些，直接把情妇往家领，或者在外养了野孩子。”
“娘家如果莫有人，你就制不住婆家，不管是公婆还是丈夫，欺负你都没啥顾忌。”
“现在你和廿四还年轻，觉得以后自己能为俩闺女撑腰，可是啊，等到你们老了，你们辛辛苦苦挣来的一切，还不是得给了你们闺女和女婿？要是女婿好，也能把女婿当自家半个儿。”
“女婿要是不好，熬到你们死了，钱也到手了，他还不是想咋对你们闺女就咋对她们？”
“到时候俩闺女娘家莫有兄弟，莫人撑腰，得受多少苦啊！”
说到这里，苏妘隐约明白，伯娘想表达的意思了。
卫菊其实还是建议苏妘和许庭生个儿子。
只不过，卫菊提出这个建议的出发点，是为了许庭的两个女儿着想。
站在她的角度，她所看到的都是家庭、宗族的力量。
而凡是家庭和宗族，都离不开男性。
一个女人出嫁了，那她就脱离宗族的名单了。
要是家里没有兄弟，她受了委屈回到家乡，是得不到援助的。
可要是有个亲兄弟在，她和宗族那边的联系就不会断，受了委屈回家一说，她的兄弟可以叫上一帮堂兄堂弟去为她主持公道。
这也是卫菊明明和儿媳妇关系不睦，却不希望因此影响两个女儿和大哥大嫂之间关系的缘故。
她为死去的女儿小华不平，却也不得不顾忌活着的两个女儿。
即便是为了这两个女儿，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要不是许庭强势的支持，卫菊能想到的就只有死这条路，唯有死，才能保全两个女儿和儿子的情谊，让两个女儿一直有娘家人护着，同时自己也不用再忍受折磨。
所幸，现在一切苦难都过去了。
出于对许庭夫妇的感激，卫菊思考再三，还是选择对苏妘说这番话。
李美英之所以敢这么强势地忤逆公婆，不就是因为她家有三个哥哥吗？
假如没有这三个哥哥，李美英根本不敢这么肆无忌惮。
儿女双全，是一件好事，兄弟姊妹之间互相扶持，互帮互助，整个家族才会兴旺。
不过子女多了，就容易失衡。
饶是卫菊也难免受到周围人的影响，对儿子无原则地溺爱，不舍得让儿子受苦，结果养出了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所以卫菊懂得了，做父母的不能偏心，也不该偏心。
就像许娅灵和小娅宛姐妹俩，她们姊妹情深，就是因为苏妘没有偏爱任何一个孩子。
这也证明，苏妘是一个优秀的妈妈，在教育孩子这方面，她比大部分父母都成功。
有她在，即便有了儿子，她也能教出一个敬爱姐姐的好男孩。
事实上，只要父母心中对每一个孩子都同等关爱，从小教育他们要互相帮助互敬互爱，大体上兄弟姊妹的关系都不会差。
这些心里话，卫菊也一一同苏妘讲了。
见苏妘面露沉思之色，卫菊和蔼地说：“俺说的多，你觉得有道理的就听，不好听的也甭计较，俺莫坏心的，就是想你们一大家子往后都好好的。只是在俺们看来，一个家庭得是人丁兴旺才热闹，日子才有奔头。”
“最近国家政策管得严，你们这情况再生也是要罚款的，不过廿四这会儿也能挣钱了，交恁点罚款不算啥。俺怕的就是，再过两年，就算你还能生，也愿意交罚款，可国家也不让生了。”
等她说完，苏妘颔了颔首，若有所思地道：“伯娘，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好好想想的。”
卫菊拉过她的手搭在膝头，再把自个儿的手放上去，神情温和，眼神里充满了慈爱，轻声说：“伯娘莫上过学，懂的不如你多，可是伯娘也知好歹，知谁对俺好谁不好。”
“你和廿四都是好孩子，伯娘记在心里，就是叫伯娘去死，伯娘也不会害你们的。有些事情，俺们不乐意看到不乐意接受，但它就是存在，不过俺还恁句话：同人不同命！”
“旁人家重男轻女，你们家可以重女轻男嘛！生个儿子出来后，叫他只管照顾好姐姐们，从小就这么教他，让他以后也不能重男轻女，还得好好地对姐姐们。”
苏妘听到她这么说，忍不住笑了：“伯娘，你还真是这个村里的奇怪人。”
卫菊皱皱的脸上现出一抹凄凉的、自嘲的笑：“伯娘不是怪人，伯娘是吃了苦头的人，心里有了体会，才敢对你啰嗦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