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惊闻惊知惊心痛(1/2)
“竹伢子，你怎么突然想要回乡？……想去看李老师？……那我约的试课怎么办？……哎，你不能这样纠结来纠结去的！我们要衣锦还乡只能这样。那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哟……那行吧，我开车，带你一起回去，我也很久没有见过李老师了。”
……
荣立涵的态度将尚青竹心头的重负卸下了一半。可男子汉想支撑家庭的那股骨气与家乡传来的消息，让他还是有点犹豫。
尚青竹不能完全放下去吴向那里“兼职”的念头。
半夜难眠，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将夜幕翻得一片燥热！
身旁的荣立涵熟睡中发出轻轻的鼾声，让尚青竹心安，却又让他更加愧疚！荣立涵对于结婚条件没有要求，可他家乡叔婶却提出更多的要求，包括在家乡翻盖二层新楼房、每月给予更多的赡养费等。这些压力，要让柔弱的荣立涵共担，他不忍心！
可他在东海市除了教学，别无所长，还能怎样增加收入呢？
实在睡不着，尚青竹爬了起来。打开微信，他翻看着朋友圈，却见这一年国庆节后，没有抽时间多联系的李小燕老师、周晓小师妹都没有更新朋友圈。
想起一片温暖、深深关爱自己的启蒙恩师，年轻教师心中一动，决定——回乡去，看望李老师，听听她的意见！
第二天一早，尚青竹拨打了吴向的电话，表明暂不试课、回乡探望过李老师再决定的想法。
吴向知道尚青竹这根竹子原则长成了竹子的节，坚而不可摧；韧性长成了竹干，柔而不可倒。
恰好那位“黄老师”也强烈要求这个周末的语文课都由她和她找来的人来带。烦恼之下，吴向索性也决定暂时抛开“辅导班”，与尚青竹一道回乡。
他也想老婆与孩子了，不能衣锦荣归，大张旗鼓回去，悄悄去看看总可以吧？
——
“呀！小尚，小吴，你俩怎么忽然回乡来了？”
靳江县职业高中的现代农艺第四实习基地建在了原来的下李乡。这天，谭健亲自随车，送职高三年级的学生进入基地实习。刚下车，他竟然看见驱车而来的吴向与尚青竹，很是意外。
因为吴业平的缘故，吴向不太敢直接面对谭健，坐在车里打了个招呼。尚青竹却是倍感亲切，跳下车，向谭健奔去。
“这两年忙，叔婶又随堂妹住在山里的种植园，所以我回乡少，向您和李老师问候也少，真是对不起！”
尚青竹看着头发白了大半的谭健，心中盛满了愧疚。
谭健微怔，摇头“没事，没事的。你安心在东海多学习，多锻炼。我这带着职业高中，充实着呢，不寂寞。你看，现在职业高中的实习基地越办越漂亮。开展的农艺教学也越来越多样，比你在校执教的时候，条件好太多了！对了，在东海帮我多留意信息，有发展农艺的好方法、好渠道，记得告诉我！”
“好咧！您等我一下……”尚青竹返身，跑回吴向车旁，打开后备箱，将带来的特产取了一份出来，塞到谭健手里，“您工作忙，注意身体。今天，我先去看望李老师，稍晚再联系您，听您指导。”
谭健听这话，忽略了尚青竹递来的特产“你和吴向回来，不是为了给李小燕老师？……”
尚青竹看他脸色不对，心中一紧“李老师怎么了？”
谭健张了张嘴，犹豫着没有说出口。看一队学生都等在车边，他低声交代同行的老师先带学生进基地，自己拉了尚青竹，直接去坐吴向的车。
尚青竹的手不自觉地发抖，任由谭健将自己拖了上车，怔怔地看着他。
吴向也傻了“竹伢子，怎，怎么回事？”
——
“师哥，你上次打电话问候她的时候，她就在做化疗，硬撑着回应你，也不让我告诉你们！”距离下李乡中心小学不远的坡上，周晓小站在她母亲的墓边，流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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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惊闻惊知惊心痛(2/2)
，慢慢讲述着，“她做了几次化疗，身体虚弱得紧。可，她偏还不肯闲着，一直为留守在村里的孩子们忙着。买书，送衣服，送鞋，和他们聊天，就怕孩子们孤单……”
“李老师，我来晚了！我对不起您！”
对于许久未问候的启蒙恩师，吴向满心愧疚，在李小燕墓前痛哭不止。
“……”尚青竹默然无声，蹲在墓碑前，摸着李小燕的照片，紧咬了嘴唇。
泪水滚落地面，濡湿一片，也将他的心情打得湿淋淋一片。
周晓小看着两位师兄哀痛，刀在心里绞着“本来，她的病情还可以拖点日子。可是，那天，听我说起一年级有个孩子，因为家里的老人生病，几天没来上学，同村的孩子说他在家吃干泡面、喝凉水。她就着急了，瞒着我，骑了车把孩子带到学校，还把她自己的营养餐装在饭盒里，给孩子吃，自己在边上看着。可，看着看着，她自己就倒下去了……”
“李老师，您是真的春蚕到死丝方尽啊！呜——”
尚青竹再也控制不住感情，大喊一声，坐地痛哭！
“我们这些做学生的，关心您太少了！您对我们的恩情，还没报？怎么报啊？呜——”
尚青竹泪水涌成滂沱的雨。
“我，我们是报答不了李老师了！我，我浑蛋！我回来太晚了！”吴向将自己的头敲成了一片悔恨。
“尚师哥，吴师哥，你们不要这样，不要！”周晓小通红着眼睛，一手拽了吴向的手，一手拖着尚青竹起来，“我妈肯定不希望你们这样！”
谭健把自己在周边草地里折来的野花，扎了两束，塞在两个年轻后辈手里“因为李老师早就交代过小周老师移风易俗，以后，不管哪个同事、哪个学生来看她，只要一小束野花。那种迷信的操办谁也不许做。你俩，认真给李老师敬束花吧。”
尚青竹先接过了花，在李小燕的“笑颜”前，“咚”地跪了下来，将那束花高高举起来，叩头下去。
他是真痛！痛得心肺裂开了！
李小燕！这个心里满带着对农村孩子热爱的老教师，就这样在农村教育岗位上，一点点燃尽了自己！对他、对吴向、对那么多她一心关爱、教导的孩子，什么回报都没有要求过！
可，周晓小开口所说的，与他所想稍有些不符合。这位传承了她母亲职业的年轻女教师从包里摸出两个信封“尚师兄、吴师兄，我妈她之前给你们一人留了一封信，说，等你们以后来看她的时候，给你们，对你们有一些小的要求……”
吴向拿过野花，敬给李小燕的时候，尚青竹哆嗦成了一片叶子，艰难地打开了信封。
李小燕给尚青竹的信不长，因为她身体的不适，平时娟秀的字体显出些许颤纹“竹伢子，你是个上进的好孩子。你一心站在教育讲台上，不是只追求成绩，而是注重学生的长远发展，老师很放心！希望你不管在哪里，都能秉持着初心，教育好学生，教他们认认真真学习知识，更要教他们认认真真做事、做人。现在机会多，可诱惑也多，你一定要将心把稳了，不要偏啊……你和小荣有时间与精力的时候，请多帮一帮晓小，把外面世界的好经验、好方法分享给她，让她更好地推动乡小的教学，也要多关心向伢一些。他也是好伢子，老师相信他会找到自己心里的方向……老师也跟着技术发展，说个新鲜的比喻，这led的灯啊，那上面排列的灯珠越多，就越亮。你们这一辈教师也要互帮互助，带动学生们也相互帮助……”
吴向打开信，只看了几句，就再不好意思看下去，拿信纸拍在头上，痛哭！
尚青竹听见了风声，与李小燕当初搀着他的手，行走在乡间小路的叮咛一样温暖。
尚青竹不由地喃喃回应“李老师，李老师！您放心，我会的，会的！”
泪，带着痛苦的思念，滴在薄薄的信纸上，将老教师殷殷的嘱托，打得透湿，透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