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发现这件事情开始，到离渊王府婚宴，整整九日，宁淮苏派出去的暗线收集到关于殷承远的信息其实并不多。只发现他这些年陆陆续续在民间收养了许多无父无母的孩童做义子义女，尽行善事。
之后那些孩子全都下落不明，他也是从几个零散的线索中找到了蛛丝马迹，发现那些孩子有的被安排进了宫，那晚掳走燕云亭的就是他的义子之一，明面上是坤宁宫暗卫，效忠于皇后，实则听命于殷承远。
他这样的手笔若是暗中协助了某位皇子，也是个强劲的对手。
可他所做之事却与皇权争斗无关，表面上也确实没有伤到母后的利益，甚至一直在为她铺路。
然而，这种事情功过不能相抵。
宁淮苏不会放任这样一个心思叵测的人接近，至少在坤宁宫清理干净之前不会对他动手。
不然殷承远一死，必会惹人生疑。他手下的那些义子义女也没一个具体名册，人数几何，若都如那个贪生怕死的暗卫一样，但凡有一个漏网之鱼都有可能牵连到坤宁宫。
所以，他再生气也不会立马杀了他。
这也正是殷承远的聪明之处，懂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
宁淮苏和魏峥走后，小太监飞速上前，将殷承远扶了起来，“公公，您的伤……”
殷承远有功夫在身，那一脚虽然踹得不轻，但还可承受，伤得并不重。
他推开小太监的手，拍了拍胸口处的鞋印子，“没事，走吧。”
小太监看了眼殷承远的脸色，紧跟在后，为他抱不平，“这世上在没有比公公更在乎娘娘安危的人，这些年后宫嫔妃之间明里暗里的算计，若非公公您一直为娘娘挡着，殿下又怎么可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只顾前朝纷争？如此竟然还怀疑您的用心，太子殿下实在过分！”
殷承远斜了小太监一眼，蹙眉呵斥，“把嘴闭上，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妄议太子是非。”
小太监垂着脑袋，“奴才是心疼公公您……”
“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阉人，不值人疼。”
他语境中都是悲凉，边走边看向石林的方向，此刻那方虽然空无一人，可在他的眼中，到处都是那个温雅娴静的身影。
一颦一笑，一个回眸，一声叹息，早已落在了心里，刻入了灵魂。
人生如意之事，不过十之一二，不是所有的付出都需要回报，爱而不得才是人间常态。
选择留在宫里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小太监又问“公公，那亲和殿里的那位，真就放任不管了吗？”
殷承远道“太子殿下既然发下话，那就先不动他。”
然而，让他将把柄交在别人的手中，就如洗干净了脖子让人把刀架上来随便杀一样，这威胁到的已不单单只是他一个人。
怎么能放任不管？
只是需要换种方法而已。
——
这边宁淮苏与殷承远发生的矛盾，很快就传到了宋皇后的耳中。
她怅然若失地拉着鲁嬷嬷问“他们平日也无交集，太子到底为何打了他？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我就说太子这些时日没来坤宁宫不同寻常，你却还劝我别多想。”
鲁嬷嬷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当时人在湖边，没人敢靠近偷听，也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许是殷总管不小心冲撞了太子……”
话一出口，鲁嬷嬷都觉得不可能。
殷承远为人谨慎，做事滴水不漏，怎么可能冲撞太子？
而且以太子的秉性，若非让他动了大怒，他都不会将情绪流露于表面，更何况还是当众打人这种事情。
然而，这也没办法去问两个当事人，鲁嬷嬷也很为难，又怕皇后思虑过重加重病情，劝慰道“娘娘，您就别胡思乱想了，太子正在往这边来，到时候老奴旁敲侧击着帮您问问。”
宋皇后一把抓住了鲁嬷嬷的胳膊，“不，不能问。”
她想到那日石林中的事，当时一定有人看见了，殷承远怕她担心便说已经解决掉了。
此时联想起来太子多日不来坤宁宫，今日又发生了这事，宋皇后心中惶恐又害怕。
倘若那日真的是太子……她这个母后还有何颜面再见儿子？
越想越羞愧，无地自容，忽然外面传来宫女的高声传禀，紧跟着一道威武挺拔的身影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宁淮苏神色如常地行礼。
宋皇后紧紧盯着他的脸色，想要看出些端倪，一时竟都忘了让他起身。还是鲁嬷嬷轻声提醒了，宋皇后才回过神来，扯出个艰难的笑脸，“行舟，快快起身。”
宁行舟，字淮苏，在这宫中，只有母后才会叫他的名。
他起身来到宋皇后身边，看着她焦虑又憔悴的模样，终是压下本欲出口的一些话，捡着一些无关紧要的杂事与她闲聊起来。
御医曾说，母后久病不愈多是和心病有关，如果想完全康复，还需及时排解心中的郁闷，要让她多开心才行。
宁淮苏在坤宁宫待了将近两个时辰，午膳也是陪着皇后一起用的。
等宁淮苏走后，鲁嬷嬷笑着说道“老奴就说了是您想多了，听说近日姑射大军频频骚扰域狭关，霍家军的战报一封接一封地递上来，陛下有意让太子殿下独当一面，他是太忙，这才一时没能来探望您。”
“但愿是我多想了吧。”宋皇后轻轻叹了口气。
和太子聊了这么久，她心情确实好一些。
太子今日的表现与平日并无不同，甚至还提出要带她去鹿苑避夏暑，散散心。
宋皇后就半开玩笑地说，他若肯早日定下太子妃的人选，比什么都让她开心，太子立即就转移了话题。
她自己生的孩子她最清楚，太子心思深沉，凡事都藏在心底，即便遇到天大的难事，他若不说，别人很难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宋皇后又想到了那个人，问鲁嬷嬷那人离开时可有留下什么话。
鲁嬷嬷正要开口，门外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匆忙跑开的样子，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同时住了口。
从发现这件事情开始，到离渊王府婚宴，整整九日，宁淮苏派出去的暗线收集到关于殷承远的信息其实并不多。只发现他这些年陆陆续续在民间收养了许多无父无母的孩童做义子义女，尽行善事。
之后那些孩子全都下落不明，他也是从几个零散的线索中找到了蛛丝马迹，发现那些孩子有的被安排进了宫，那晚掳走燕云亭的就是他的义子之一，明面上是坤宁宫暗卫，效忠于皇后，实则听命于殷承远。
他这样的手笔若是暗中协助了某位皇子，也是个强劲的对手。
可他所做之事却与皇权争斗无关，表面上也确实没有伤到母后的利益，甚至一直在为她铺路。
然而，这种事情功过不能相抵。
宁淮苏不会放任这样一个心思叵测的人接近，至少在坤宁宫清理干净之前不会对他动手。
不然殷承远一死，必会惹人生疑。他手下的那些义子义女也没一个具体名册，人数几何，若都如那个贪生怕死的暗卫一样，但凡有一个漏网之鱼都有可能牵连到坤宁宫。
所以，他再生气也不会立马杀了他。
这也正是殷承远的聪明之处，懂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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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淮苏和魏峥走后，小太监飞速上前，将殷承远扶了起来，“公公，您的伤……”
殷承远有功夫在身，那一脚虽然踹得不轻，但还可承受，伤得并不重。
他推开小太监的手，拍了拍胸口处的鞋印子，“没事，走吧。”
小太监看了眼殷承远的脸色，紧跟在后，为他抱不平，“这世上在没有比公公更在乎娘娘安危的人，这些年后宫嫔妃之间明里暗里的算计，若非公公您一直为娘娘挡着，殿下又怎么可能没有后顾之忧地只顾前朝纷争？如此竟然还怀疑您的用心，太子殿下实在过分！”
殷承远斜了小太监一眼，蹙眉呵斥，“把嘴闭上，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妄议太子是非。”
小太监垂着脑袋，“奴才是心疼公公您……”
“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阉人，不值人疼。”
他语境中都是悲凉，边走边看向石林的方向，此刻那方虽然空无一人，可在他的眼中，到处都是那个温雅娴静的身影。
一颦一笑，一个回眸，一声叹息，早已落在了心里，刻入了灵魂。
人生如意之事，不过十之一二，不是所有的付出都需要回报，爱而不得才是人间常态。
选择留在宫里的那一刻，他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小太监又问“公公，那亲和殿里的那位，真就放任不管了吗？”
殷承远道“太子殿下既然发下话，那就先不动他。”
然而，让他将把柄交在别人的手中，就如洗干净了脖子让人把刀架上来随便杀一样，这威胁到的已不单单只是他一个人。
怎么能放任不管？
只是需要换种方法而已。
——
这边宁淮苏与殷承远发生的矛盾，很快就传到了宋皇后的耳中。
她怅然若失地拉着鲁嬷嬷问“他们平日也无交集，太子到底为何打了他？会不会是知道了什么？我就说太子这些时日没来坤宁宫不同寻常，你却还劝我别多想。”
鲁嬷嬷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当时人在湖边，没人敢靠近偷听，也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许是殷总管不小心冲撞了太子……”
话一出口，鲁嬷嬷都觉得不可能。
殷承远为人谨慎，做事滴水不漏，怎么可能冲撞太子？
而且以太子的秉性，若非让他动了大怒，他都不会将情绪流露于表面，更何况还是当众打人这种事情。
然而，这也没办法去问两个当事人，鲁嬷嬷也很为难，又怕皇后思虑过重加重病情，劝慰道“娘娘，您就别胡思乱想了，太子正在往这边来，到时候老奴旁敲侧击着帮您问问。”
宋皇后一把抓住了鲁嬷嬷的胳膊，“不，不能问。”
她想到那日石林中的事，当时一定有人看见了，殷承远怕她担心便说已经解决掉了。
此时联想起来太子多日不来坤宁宫，今日又发生了这事，宋皇后心中惶恐又害怕。
倘若那日真的是太子……她这个母后还有何颜面再见儿子？
越想越羞愧，无地自容，忽然外面传来宫女的高声传禀，紧跟着一道威武挺拔的身影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儿臣给母后请安。”宁淮苏神色如常地行礼。
宋皇后紧紧盯着他的脸色，想要看出些端倪，一时竟都忘了让他起身。还是鲁嬷嬷轻声提醒了，宋皇后才回过神来，扯出个艰难的笑脸，“行舟，快快起身。”
宁行舟，字淮苏，在这宫中，只有母后才会叫他的名。
他起身来到宋皇后身边，看着她焦虑又憔悴的模样，终是压下本欲出口的一些话，捡着一些无关紧要的杂事与她闲聊起来。
御医曾说，母后久病不愈多是和心病有关，如果想完全康复，还需及时排解心中的郁闷，要让她多开心才行。
宁淮苏在坤宁宫待了将近两个时辰，午膳也是陪着皇后一起用的。
等宁淮苏走后，鲁嬷嬷笑着说道“老奴就说了是您想多了，听说近日姑射大军频频骚扰域狭关，霍家军的战报一封接一封地递上来，陛下有意让太子殿下独当一面，他是太忙，这才一时没能来探望您。”
“但愿是我多想了吧。”宋皇后轻轻叹了口气。
和太子聊了这么久，她心情确实好一些。
太子今日的表现与平日并无不同，甚至还提出要带她去鹿苑避夏暑，散散心。
宋皇后就半开玩笑地说，他若肯早日定下太子妃的人选，比什么都让她开心，太子立即就转移了话题。
她自己生的孩子她最清楚，太子心思深沉，凡事都藏在心底，即便遇到天大的难事，他若不说，别人很难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宋皇后又想到了那个人，问鲁嬷嬷那人离开时可有留下什么话。
鲁嬷嬷正要开口，门外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匆忙跑开的样子，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同时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