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娇抿唇，眼神复杂地看着手中册子，转眸朝张大夫看去。
张大夫点头，率先说道，“日后我不再是你师父，你要是没处去便先留在医馆，等找了去处再搬走，不知如此晏小姐可否接受？”
他年近花甲，手下弟子不说数百也有几十，该教的都教了，每人习性不同天赋各异，擅长的也各不相同，虽说他能教千娇一些基础医术，但她想学的他都不会，与其白白耽误还不如放手。
千娇双手紧紧地攥着手中册子，咬着下唇沉默。
见状，晏娇这才发现他们好像误会了什么，连忙说明，“那个，就算是千娇拜我为师也没必要离开这里，就像是书院一样，一个师父有数个弟子，一个弟子也有数个师父，我想张大夫和我一样都是不计较这些的，共同学习共同发展也是使得。”
“而且，说来羞愧，真比起来我会的东西还不一定有张大夫多，要是张大夫不嫌弃，我也想跟着一块学习诊脉针灸。”
这也是晏娇特意亲自过来的意图之一。
昨晚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的各种医书，才发现一件忘记了许久的事情，论起药方肯定是她最多，但她只会书本知识啊，动手能力差得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张大夫诧异，显然没想到她居然会这般说，连忙摆手道，“晏小姐何必如此谦虚。”
晏娇心情复杂，她倒想谦虚来着，但确实没那个能力啊。
“都是真情实意，我的想法是各自拜师，我和千娇平时以姐妹相称，医术最需要的就是实践经验，我光是书看得多也没任何用处，因此如若可以，我还希望能留在医馆学习，当然我不会莽撞上手，只做旁观，张大夫觉得如何？”
“这……”张大夫仍旧犹豫，先不说拜师，单说晏府大小姐来他医馆做药童，这都是滑天下之大稽，措辞片刻，委婉提醒，“晏小姐恐怕有所不知，我们医馆平时也会接诊一些老人幼儿。”
老人幼儿的自控力要比青年差许多，往往无法控制自己，屎尿更是平常。
说到底，张大夫还是不信任她。
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就是想得太天真，要真看到血肉模糊，屎尿并发的肮脏场景时定会受不了。
这一点，晏娇也明白。
她笑道，“行不行，张大夫先让我试上两天，在医馆只有晏娇没有晏家大小姐，如若做错张大夫和千娇姐姐也只管训斥打骂。”
见他们还是沉默无言。
晏娇又说道，“不知张大夫可有听过‘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句话，我认为极有道理，就是寻常人都有比我做得好的地方，出了医馆大街上随意撞见的百姓，要么善于农耕，要么善于经营，有长有短人之常情，我的缺点就是经验太少，才想借此弥补。”
三人行必有我师。
张大夫在心底跟着重复了一遍，豁然开朗，敬佩地看向晏娇，起身拱手道，“是老夫狭隘了，晏小姐要是不嫌弃尽管前来，老夫定当欢迎。”
晏娇笑着起身，“多谢老师，那我就后日过来。”
等回去后还需要跟祖母和爹爹说一声，院子里的事也得打点清楚。
张大夫将她送出后院，千娇手拿着册子将她送至医馆门口，恭敬地屈膝行礼，“徒儿送别师父，等师父有时间再送上拜师礼。”
晏娇俏皮地眨眼，学着她的样子戏谑道，“那就多谢师姐了。”
千娇愣了下，低头浅笑。
离开张氏医馆后，晏娇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去西街，穿过烟柳巷，带着明珠东拐西拐地进了空荡的巷子，这地方多是狭小的草房拼在一起，落败又贫穷，就像是无人问津的贫民窑。
巷子太窄，马车无法通过。
晏娇搭着明珠的手下了马车，步行进去。
走了约有五六步，便听见，啪啪啪的打铁声。
掉了漆的木板门紧闭着，满是灰尘屋檐下方甚至挂了蜘蛛网，晏娇目不斜视地推门进去，黑漆漆的一片，唯有里面传来一丝若隐若现的火光。
“铁兄。”
晏娇让明珠在外面等着，提着裙摆边往里面走边喊道。
里面没有回应，她习以为常地迈过门槛走了进去，一位光着上身，后背满是斑驳伤痕的高大男子对着烧铁的火窑敲敲打打。
这个地方是晏娇偶然发现的。
那日她乔装打扮出府本是想买几根长粗的编织针用来防身，却无意在随便摆在路边的摊子上发现了一卷铁针，随意地放在脏兮兮的布上。
对着铁针一见钟情的晏娇好奇地拿起来，果不其然，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是做工精致，粗细一致，将近五六支铁针仿若统一从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分毫不差。
得知这些铁针都是摊主所制，她便起了让这人帮着打造手术用具的想法。
画了制图，送了订金过去。
大约有一年的时间，才让人去晏府通知她可以来取。
被称作铁兄的人头也不回地指着桌上的盒子，没有说话。
认识这么久，晏娇从来没听他开口过，问了几遍也没想将名字告诉她，索性随着职业唤他铁兄，估计是不在乎，随着她这般叫。
盒子不小，约有巴掌那么宽，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各种款式的手术刀，钳子还有小巧的镊子，最下面甚至摆了两把精巧的小锤子。
这是骨锤，因着造型复杂，本来认为不一定能做出来，没想到和她前世用过的相差不多，除了把手部分有些简易。
就是全部都是铁做的，比记忆中要重些。
但就目前而言已经算是轻巧许多，晏娇赞叹不断地啧啧称奇，“这手艺，简直神了，比我画的图还精巧，铁兄，你这么有能力怎么就呆在这种地方呢，是不是没银子租铺子？要不然我给你投资？”
她双眼发光，万般珍惜地将盒子盖上，摘了荷包往火窑旁边走。
温度极高，还没等靠近，就差点被烫着。
铁兄取了特制的手套，转过身来，他脸上从左眼眉骨处往下直直地横过鼻梁落到右嘴角处有道长长的疤痕，搭配一身横肉，看着无比凶悍。
千娇抿唇，眼神复杂地看着手中册子，转眸朝张大夫看去。
张大夫点头，率先说道，“日后我不再是你师父，你要是没处去便先留在医馆，等找了去处再搬走，不知如此晏小姐可否接受？”
他年近花甲，手下弟子不说数百也有几十，该教的都教了，每人习性不同天赋各异，擅长的也各不相同，虽说他能教千娇一些基础医术，但她想学的他都不会，与其白白耽误还不如放手。
千娇双手紧紧地攥着手中册子，咬着下唇沉默。
见状，晏娇这才发现他们好像误会了什么，连忙说明，“那个，就算是千娇拜我为师也没必要离开这里，就像是书院一样，一个师父有数个弟子，一个弟子也有数个师父，我想张大夫和我一样都是不计较这些的，共同学习共同发展也是使得。”
“而且，说来羞愧，真比起来我会的东西还不一定有张大夫多，要是张大夫不嫌弃，我也想跟着一块学习诊脉针灸。”
这也是晏娇特意亲自过来的意图之一。
昨晚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的各种医书，才发现一件忘记了许久的事情，论起药方肯定是她最多，但她只会书本知识啊，动手能力差得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
张大夫诧异，显然没想到她居然会这般说，连忙摆手道，“晏小姐何必如此谦虚。”
晏娇心情复杂，她倒想谦虚来着，但确实没那个能力啊。
“都是真情实意，我的想法是各自拜师，我和千娇平时以姐妹相称，医术最需要的就是实践经验，我光是书看得多也没任何用处，因此如若可以，我还希望能留在医馆学习，当然我不会莽撞上手，只做旁观，张大夫觉得如何？”
“这……”张大夫仍旧犹豫，先不说拜师，单说晏府大小姐来他医馆做药童，这都是滑天下之大稽，措辞片刻，委婉提醒，“晏小姐恐怕有所不知，我们医馆平时也会接诊一些老人幼儿。”
老人幼儿的自控力要比青年差许多，往往无法控制自己，屎尿更是平常。
说到底，张大夫还是不信任她。
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就是想得太天真，要真看到血肉模糊，屎尿并发的肮脏场景时定会受不了。
这一点，晏娇也明白。
她笑道，“行不行，张大夫先让我试上两天，在医馆只有晏娇没有晏家大小姐，如若做错张大夫和千娇姐姐也只管训斥打骂。”
见他们还是沉默无言。
晏娇又说道，“不知张大夫可有听过‘三人行必有我师’这句话，我认为极有道理，就是寻常人都有比我做得好的地方，出了医馆大街上随意撞见的百姓，要么善于农耕，要么善于经营，有长有短人之常情，我的缺点就是经验太少，才想借此弥补。”
三人行必有我师。
张大夫在心底跟着重复了一遍，豁然开朗，敬佩地看向晏娇，起身拱手道，“是老夫狭隘了，晏小姐要是不嫌弃尽管前来，老夫定当欢迎。”
晏娇笑着起身，“多谢老师，那我就后日过来。”
等回去后还需要跟祖母和爹爹说一声，院子里的事也得打点清楚。
张大夫将她送出后院，千娇手拿着册子将她送至医馆门口，恭敬地屈膝行礼，“徒儿送别师父，等师父有时间再送上拜师礼。”
晏娇俏皮地眨眼，学着她的样子戏谑道，“那就多谢师姐了。”
千娇愣了下，低头浅笑。
离开张氏医馆后，晏娇没有立刻回府，而是去西街，穿过烟柳巷，带着明珠东拐西拐地进了空荡的巷子，这地方多是狭小的草房拼在一起，落败又贫穷，就像是无人问津的贫民窑。
巷子太窄，马车无法通过。
晏娇搭着明珠的手下了马车，步行进去。
走了约有五六步，便听见，啪啪啪的打铁声。
掉了漆的木板门紧闭着，满是灰尘屋檐下方甚至挂了蜘蛛网，晏娇目不斜视地推门进去，黑漆漆的一片，唯有里面传来一丝若隐若现的火光。
“铁兄。”
晏娇让明珠在外面等着，提着裙摆边往里面走边喊道。
里面没有回应，她习以为常地迈过门槛走了进去，一位光着上身，后背满是斑驳伤痕的高大男子对着烧铁的火窑敲敲打打。
这个地方是晏娇偶然发现的。
那日她乔装打扮出府本是想买几根长粗的编织针用来防身，却无意在随便摆在路边的摊子上发现了一卷铁针，随意地放在脏兮兮的布上。
对着铁针一见钟情的晏娇好奇地拿起来，果不其然，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是做工精致，粗细一致，将近五六支铁针仿若统一从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分毫不差。
得知这些铁针都是摊主所制，她便起了让这人帮着打造手术用具的想法。
画了制图，送了订金过去。
大约有一年的时间，才让人去晏府通知她可以来取。
被称作铁兄的人头也不回地指着桌上的盒子，没有说话。
认识这么久，晏娇从来没听他开口过，问了几遍也没想将名字告诉她，索性随着职业唤他铁兄，估计是不在乎，随着她这般叫。
盒子不小，约有巴掌那么宽，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各种款式的手术刀，钳子还有小巧的镊子，最下面甚至摆了两把精巧的小锤子。
这是骨锤，因着造型复杂，本来认为不一定能做出来，没想到和她前世用过的相差不多，除了把手部分有些简易。
就是全部都是铁做的，比记忆中要重些。
但就目前而言已经算是轻巧许多，晏娇赞叹不断地啧啧称奇，“这手艺，简直神了，比我画的图还精巧，铁兄，你这么有能力怎么就呆在这种地方呢，是不是没银子租铺子？要不然我给你投资？”
她双眼发光，万般珍惜地将盒子盖上，摘了荷包往火窑旁边走。
温度极高，还没等靠近，就差点被烫着。
铁兄取了特制的手套，转过身来，他脸上从左眼眉骨处往下直直地横过鼻梁落到右嘴角处有道长长的疤痕，搭配一身横肉，看着无比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