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沉湎过去(1/2)

陶桑怔了一下，笑了笑，从小到大，她已经从母亲口中听到太多次父亲的爱了，可也只是听过而已，她早已经忘记父亲最后一次抱她是在什么时候，更不记得这所谓的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断层的。

陶桑觉得自己人生中的每一段，都有不一样的色彩，就像藏在山里的页岩，每隔一段时间，因为一场际遇就会变化一次。

不过可能幼年时候留下的阴影太深了，所以陶桑在每次回忆的时候，都觉得没什么好想的，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为了衬托以后光明，可以留作对比。

而且认真说来，即便陶桑对母亲有深藏在心里的近乎执念的感情，可她到底已经死了，人既然活着就要向前看，而她也不是个只会回头可怜自己的祥林嫂。

所以，大概在过了十八岁生日以后，陶桑没什么事情也就很少来墓地看望母亲了。

她在陶桑的记忆中，渐渐从图腾，变成了一个需要借助外力才能回忆起来的一个苦命的女人。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的时候，陶桑也会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想，她这样口口声声说爱着母亲，坚持不让霍厉寒收购陶氏也说是为了母亲当年的尊严，那她做的到底对不对？

她不记得母亲临终前跟她说过什么了。

也忘了她最后的愿望是什么了。

她在母亲去世，自己被欧沐莉关了几年之后，好像关于小时候的很多事情都模糊了。

甚至……有时候在梦里跟母亲见了面，她还要在那张看不清五官的面孔前犹豫一阵，然后试探地叫一声，“妈妈。”

陶桑笑得苦涩，看着老李的目光也苦涩异常。

“李叔叔，你是陶南风的朋友，也是一个父亲，现在还是一个祖父，你对父子之间感情的认知，肯定比我要宽泛，你说他是爱我的，我能接受。”

“但是……我已经不知道我爱不爱他了。”

“因为从他把我们母女留在家里不愿意带出去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知道，这个父亲，将不再是我生命中的那个英雄。”

她转身，背对着母亲的墓碑看向远处那座传说中风水绝佳的青山，“说起来还有些讽刺，就在我将陶南风英雄的位置否定之后不久，我就在电视里看到他跟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并肩站在一起。”

“那时候媒体介绍说，陶南风已经离婚，而那欧沐莉则是他的新女朋友。”

一滴泪珠自眼角滑落，又被远处青山送来的风温柔地擦干，“我那时候还很小，还不知道女朋友和离婚都代表了什么意思，只记得我母亲那时候看着电视流泪。”

“一开始只是一点泪珠，后来泪珠穿成了串，又在她整张脸上铺开。”

“李叔叔，你肯定无法想象，那时候我母亲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天，而她哭了，我就觉得我的天塌了。”

后来，她也确实塌了。

把陶桑一个小小的人儿孤零零留在人间。

老李虽然无法对陶桑的感情感同身受，可她说的对，作为父亲和祖父，她对亲情的认知范围要更宽泛，此时也难免觉得陶桑有些小孩子，太过于意气用事。

“大小姐，你母亲去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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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9章：沉湎过去(2/2)

时候，我在场，你父亲也在场。”

“我跟他虽然不算是很要好的朋友，也是大学就生活在一起的同学，对他也算是了解的。”

“他是个有情绪也不愿意轻易流露在外的人，连他父母去世，他也是一滴眼泪没掉，生生都给咽进了肚子里的，可在你母亲下葬的时候，他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哭得声嘶力竭。”

“那种感情绝对不是能装出来的。”

“他其实真的很爱很爱你的母亲。”

“只是他那时候站在陶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有些事，他不得不去做。”

老李说到这，声音开始哽咽起来，像是经年未曾敲响的破鼓，在一个雨天被人拿出来狠狠砸了一锤子，发出沉闷而咸涩的过去的音调。

“你是在你母亲跟你父亲创办陶氏的时候突然降临的，那时候正是集团最关键的时期，你父母为了能让陶氏集团完成上市，必须一天接一天的连轴转，根本没时间休息，为了能让公司发展顺利，你母亲甚至想过要把你打掉。”

陶桑身体一僵，眉间敛成一道竖线，好像难以置信，好半晌才缓缓回过神来，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说我母亲想要把我打掉？”

老李点了点头，又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现在都还记得你父亲得知你母亲怀孕的时候有多高兴，那么大的人了，竟然跟个孩子似的坐在医院门口抱着一张诊断书又笑又哭，他说，我要当爸爸了。”

“我当时还笑话过他，觉得不过就是个孩子，怎么至于这个样子，后来等我老婆怀孕的时候我才知道，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跟一个小生命即将降临的幸福相比。”

“所以，当你父亲得知你母亲有要打胎的想法时立刻阻止了她，而起为了能让你母亲安心养胎，不被外界打扰，他一个人完成了所有上市前的准备。”

“然后就是公司平稳运行，你也到了即将出生的时候，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因为你母亲终究还是带着你忙碌了很长时间，所以在你母亲在生你的时候胎位不正，难产了，虽然后来还是化险为夷，母女平安，你母亲却伤了元气，从此以后身体开始渐渐衰弱下去。”

陶桑终于在那断层似的童年中想起来，母亲好像一直都是坐在轮椅上的，脸色也是苍白的没有一丝红润。有时候半夜睡醒，她还会听到母亲断断续续的压抑的咳嗽声。

那时候母亲说了什么？

她好像对陶桑说，她病了，怕是以后不能陪着她长大。

陶桑又说了什么？

好像是，没关系……还有梅丽。

梅丽是她小时候养的一只小仓鼠，即便每天只能在笼子里跑跑滚轮吃吃瓜子也能幸福得笑开花的小东西。

梅丽好像是在母亲死后不久开始不吃一点东西的，一星期后，它也死了。

“其实你父亲最终会跟欧沐莉在一起，还是你母亲的意思，是她看出了欧沐莉对你父亲的心思之后，亲手设计，让欧沐莉时常跟南风时常见面，让外界疯传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让他们骑虎难下，只能把戏做下去。”

“你父亲因此还跟你母亲赌过一段时间的气。”

“直到你母亲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