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买梨(1/2)

韩士州已经走上了二楼，雪白的影子化为一个渺小的点。

“王爷，这是什么病？”翁昕云心不自觉有些不舒坦。

“咳疾。”封鸣收回自己的视线，耐心的解释道，“王爷当年与西凉女帝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西凉女帝新丧的那一段时间里，王爷整个人都像一具行尸走肉，一直折腾自己。”

翁昕云眉心微微跳了一下，想问又不太敢问，最后咬咬牙说道，“什么叫做……折腾自己？”

封鸣长叹一口气，客栈门口人来人往，他们立于此处难眠阻挡人流，他与翁昕云并肩走进客栈二楼，“就是跟自己过不去，给自己找不痛快。”他伸出一只手，一个一个的举例子，“比如在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的时候嘱咐我们去凿冰，他便在冰河之上沐浴。不允我们在王府里面燃炭，不盖厚棉被，不穿厚衣裳……”

他每说一句，翁昕云的心就往下沉一下。

房间的隔音不好，翁昕云听到隔壁韩士州压抑的咳嗽声。

翁昕云心如刀绞，索性推开窗，任由外面寒气卷入，她双手撑在窗口，茫然地看着街道上来往商人、叫卖小贩。

“雪梨哟~新鲜香甜的雪梨，一斤只需要五钱，不甜不要钱。都来看看。”一个挑着担子的小贩从客栈之前穿过，一手抵在唇边作扩音状，另一手慌的两筐梨上下颠簸。

翁昕云眼珠转动，推开门走下楼，在担夫挑着雪梨要败兴离开之际叫住了他。

小贩的眼睛立刻就亮了，颠颠地挑着两筐雪梨来翁昕云跟前，“客官，买雪梨吗？”

“这天寒地冻的，你雪梨没坏？”翁昕云从他筐中取出一个雪梨，雪梨黄澄澄、香喷喷，表皮上黑了几点，卖相逊色了些，“况且这个季节，你哪里弄来的？”

“这原先是一个客人跟我们家订的，定金都给了，我家住西凉，那边气候不同，雪梨是半月前收的。我左灯右等都等不到，只好拿出来卖了。“小贩苦着一张脸说道，“可这梨都差不多要坏了，两天都没有什么人买。”

翁昕云阻止了小二的自怨自艾，挑了两个卖相较好的梨，轻轻往空中一抛，再稳稳接住，扔给了小贩五钱。

掉头要走。

小贩赶忙上来阻止翁昕云，“客官，这两个梨不大，要不了五钱的。”

“要的。”翁昕云攥着手中的梨，回头递了一个微笑，“这是要送心上人的。”

看着翁昕云的背影，小贩陷入了良久沉思。

所以，送不送心上人和梨的价钱有什么关系？那你说一声送给你母亲，我要不要崇敬一下你的孝道，然后给你免费拿？

……

翁昕云问掌柜借了厨房，看在韩士州的面上，掌柜二话不说的答应了，翁昕云抓着两个梨，随着小二走进了后厨房。

此刻客栈里的客人并不多，后厨房较为松散，只有一个大厨在烧菜，小二跟他打了一个招呼，领着翁昕云去了大厨对面的灶台。

灶台留着备用，因此还生着火，翁昕云倒省了这一个步骤。

支上一口锅，拿着瓢添了些水，等待水沸腾的过程，翁昕云又去洗梨，洗完梨将水沥干，放到砧板上。

翁昕云看了一下放在岸上的几把刀，抽出一把小刀，略有些笨拙地割去水果皮，割了半天不得要领，翁昕云的一只手指还被割破了，血直接滴到了雪梨上，翁昕云顾不上其他，忙又去将雪梨给洗了一遍，见血没有污染雪梨，翁昕云才随意地将手指往衣服上蹭了一下。

水果皮只切了三分之一，翁昕云换了一个姿势，继续削皮。

对面的大厨做完最后一道菜，禁不住被翁昕云笨拙的手法逗笑了，“我说，小伙子，哪有你这么削皮的？”

翁昕云虚心请教，“那敢问要怎么切？”

大厨将手中的锅铲放回锅中，“来来来，让我来教你。”

翁昕云侧身躲了一下，嘿嘿道，“师傅，你教我，我自己来就好。”

大厨愣了一下，“这、这我也得示范一下不是？”

翁昕云想了想，“我自己来吧，谢谢师傅好意。”

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情结，有关于韩士州的东西，翁昕云都不太想劳旁人插手。

大厨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注视了翁昕云一会儿，才道，“好吧。”

有了前车之鉴，翁昕云便不会重蹈覆辙，再次刮起水果皮提起十二分小心，费了好大的劲，在水烧干之前切好了一个梨。

翁昕云抓住刀从中间把梨切成两片，挑出梨里面的果核，将梨切成块状，对面闲下来的两个大厨有一搭没一搭地撩着，刀切梨的清脆声响以及落在案板时发出的沉闷之声此起彼伏。

翁昕云拿着瓢添了水，再小心地将切好的梨块扔入沸水之中，抬头问两个大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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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章 买梨(2/2)

“你们这儿有糖吗？”

方才那个要指导翁昕云的大厨指了指桌案，桌案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瓶瓶罐罐，翁昕云很快就找到了贴着红底黑字绘糖字的瓷罐，跟大厨道了声谢，斟酌着分量加了一勺。

自重生始，韩士州似乎格外嗜甜，平日里买个豆花翁昕云要加四五勺，韩士州也面不改色地吃下去，翁昕云本想再放两勺下去，但着雪梨汤如果加太多糖，本身的清甜幽香反而会被盖住，这……

翁昕云默然把勺放回了瓷罐之中，等待着雪梨充分于水结合。

近一刻钟，翁昕云才借一只碗，盛出一碗雪梨汤，雪梨汤呈现出一股极其浅淡的黄澄色，浅尝一口，雪梨汤不过分甜腻，散发着一股清雅的香甜，雪梨煮软了，其中的汁水也榨了出来，既不酥脆、也不可口。

翁昕云嫌弃地咂了咂嘴，一一把那些煮烂的雪梨给挑了出来。

端着一碗雪梨汤，翁昕云往二楼迈去，韩士州沉闷的咳嗽声从房间之中传来，翁昕云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地敲了一下门。

“进。”韩士州的声音之中沙哑更添一层。

翁昕云手里握着雪梨汤，轻轻放在了桌上，韩士州的眼眸微微一抬，眉梢拢了拢，仿佛不动声色的询问。

“王爷，雪梨汤止咳。”翁昕云又将雪梨汤往韩士州跟前推了一下，目光之中的担忧毫不掩饰，“您……喝一点？”

韩士州的眼皮一垂，看着尚且散发着热气的雪梨汤，“你亲自煮的？”

翁昕云点了点头。

韩士州没再犹豫，勺子轻轻搅弄了一下雪梨汤，放至唇边，轻饮一口。

雪梨汤这种东西不需要什么技巧，翁昕云的厨艺虽然不怎么样，但是还喝得过去。韩士州忍者喉咙的不适，再饮一口。

雪梨汤的温度一瞬间蔓延到了心里。

翁昕云有些紧张地问，“王爷？怎么样，好不好喝？”

“尚可。”韩士州浓密睫毛一垂，淡淡道谢，“多谢你了。”

翁昕云唇角微微一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头，“王爷喜、喜欢就好，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韩士州恼羞成怒，“什么不好意思。本来就是你该做的。”

韩士州说着，不再管翁昕云眼神有多诡异，自顾自地喝起雪梨汤。

欣赏韩士州吃东西其实是一种享受。他生得好看，姿颜玉骨，手指纤长，轻握勺柄，吃得不急不徐，放入口中还细细品尝，仿佛吃得是什么玉盘珍馐。

从哪一个角度来看，都近乎完美。

一碗汤韩士州喝了小半个时辰，翁昕云也维持着那个姿势站了小半个时辰，平时就是在巡逻也会觉得累，今日竟丝毫没有这等感觉。

韩士州放下勺子之时，她心中甚至涌起一些微妙的遗憾，只恨自己方才没有寻一个更大的碗过来，没有能再在韩士州身侧多站一会儿。

韩士州蹙着眉用手指压了一下喉咙，翁昕云厚着脸皮上前问道，“王爷。属下这笔是大功，你可有什么要奖励属下的么？”

韩士州斜了翁昕云一眼，眉目之间露出一分沉思之色，旋即道，本王允你少抄一次诗经。”

翁昕云“……”感情韩士州到现在还惦记着《诗经》的事情呢。那她肯定也记得《般若多罗蜜心经》和《心经》他肯定也没有忘记。她还指望着这一次出来能忽悠一下。

韩士州这个狠心的男人。

“怎么？”韩士州见翁昕云皱眉沉思，自然认为她此为不满，心中思忖要不再给她减一次？

翁昕云不知道韩士州心中所想，也不是很乐意要这个机会，在韩士州露出这个表情的一瞬间，她就认为韩士州要把这个机会给收回去。

她拱手，“不，属下无事，不打扰王爷了。”

翁昕云转身快速溜了。

翁昕云把碗交回给厨房，回到房间，在桌边坐了一会，没再听到韩士州的咳嗽声，便钻回了被窝。

许是冬日的寒风熏人，翁昕云在床上没有眯多久就睡着了。

……

又过了一天，韩士州才带着二人启程回京城，马蹄在皑皑白雪之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印记。北风卷得树上枝桠乱动，新雪压于其上，啪嗒一声又落了下去。

官道之上有不少商队，一看过去，苍茫天地之中，留下了他们渺小的印记。

耗了一天，他们便来到了京城的西门。韩士州的披风几乎要裹到脸上了，但依旧遮不住脸上的苍白。

翁昕云满腔担忧。

韩士州掣住缰绳，偏头轻咳一声，“你且回去，本王还需去宫中向父皇禀报此事。”

“王爷，你不先回府吃药吗？”翁昕云抿了抿唇。

韩士州摇了摇头，“于理不合。莫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