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夕阳的恩赐(1/2)

“爷爷，来碗麻辣烫，多加点辣的。”有些破旧而狭小的店面，紧凑着摆了几张桌子，阿喜小声的点着食物。

老大爷笑，脸色沧桑却干净，显得格外和蔼，“又是你呦，小姑娘，今儿个豆腐泡卖没了，给你多加点干豆丝成不。”

阿喜点头，笑的清甜，付了钱，端着满满一碗红彤彤的麻辣烫，找了一个干净的座位坐下。辛辣的气味闻得阿喜咽了下口水，高兴地举起筷子开动。

这家店铺虽然平凡，但是味道却很好，料子又足又便宜，离公寓又不远，阿喜每周，都要来吃上一碗。

某个挑剔的人儿不喜欢吃辣，所以做饭时，嗜辣如命的阿喜，都要克制住放上辣椒的冲动，久而久之，总是陪着他清水淡盐，舌头，都觉得自己受到了虐待。

说也奇怪，那个温暖颓废到激烈的少年，喜欢的却是最平凡精致的味道；温和清润中规中矩的阿喜，爱极的是跳脱热烈叛逆至极的麻辣。

伸出小舌嘶着空气，阿喜心满意足的眯着眼睛，辣出的泪水有些氤氲了眼睛。

小店的门开了，秋天的风带着些凉气，阿喜不经意看了一眼，开门的是个少年，同牧臻一样的高瘦个子，气质却，迥然不同。

一个骄傲，颓废，叛逆尖锐全部写在脸上。

一个清冽，温润，干净澄澈见之忘俗。

少年同样不留痕迹的打量，许久，嘴角晕开一丝笑意。

辣得眼眸晶亮满脸通红的女孩，不正是让他专门跑到人家班门口瞟了一眼的年级老二么。

没有在意，阿喜继续低头咬着青菜叶，拿着勺子的手往嘴里送了一口汤，桌子上，却突然多了一盒酸奶。

“配着这个，解辣。”温润的声线，阿喜抬头，少年笑得清明，“不用道谢，你这样，会把胃烧坏。”

言罢，不再理会阿喜，将手里的酒，递给正用竹签穿着包着豆皮的金针菇的老大爷。

“爷爷，这是爸爸让我给你带的茅台。”

“嘿，就知道拿些酒糊弄我老头子，小陌，你爸自己怎么不来。”老大爷瘪了瘪嘴，却接过了酒，拆开盒子，扭下瓶盖，凑上去闻了闻。

醇馥幽郁，优雅细腻，的确是好酒。

陆老爷子轻合上眼睛，用力的吸了下鼻子，沉醉在香气中。

看着爷爷满意的样子，陆子陌轻笑，“爷爷，爸爸是想来看你的，但你也知道，部队里忙，所以只能派我这个孙子给你尽孝了。”

文职出身的陆家老爷子早年也是部队里数一数二的级别，如今到了年纪，并不是贪恋权贵之人，便逐渐放了军中的权，回到家中颐养天年。

只是老爷子闲不住，操起了早年父辈的旧业。年幼时父亲靠着游历四川偶得的方子，在北方开了一家店铺，在那个年代红火异常，若不是自己偶入部队，恐怕也接了父亲的班。

如今老了，反倒想有个自己的小铺子，倒也不为了赚钱，只是想在这个什么都不能吃的时代，做点曾经儿时味觉上的回忆。

如今的年轻人，太浮躁，不懂得那精磨细雕的功夫，才是人生真谛。

“罢了罢了。”老爷子摆摆手，不再纠结儿子的问题，抬眼看了看陆子陌，有些心疼，“小陌，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学习太累了？”

拿起抹布，手指骨节分明，压着抹布蹭着柜台，陆子陌抬脸笑的讨巧，“没有，可能是好久不曾吃爷爷做的东西，很是想念，吃饭都食之无味了。”

陆老爷子一听这话很是高兴，起身给自家孙子做起了吃食，老小孩，老小孩，最喜欢听的，自然是同小孩子一样的夸奖。

陆子陌回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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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夕阳的恩赐(2/2)

隔着几张桌子，坐在那里的阿喜已经走了，桌子上，是吃得干净的碗和他给的那盒酸奶。

没开封，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阿喜不喜欢陌生人的馈赠。

回到公寓时，牧臻正窝在沙发里，往嘴里扔着葡萄，鲜紫色的汁液，染了少年红润的嘴角。

听到声音，牧臻回头漂了一眼，杏儿大的眼睛，黑白分明。

“阿喜，今晚我们去沙滩上看星星吧。”指了指电视里的风景，黑色夜幕，斗转星移，神秘明亮不可方物。

这少年，一向是想到什么是什么，阿喜轻笑，眉眼清明成一幅水墨画。

“好，今天么？”

点着头，像是早已知道阿喜会同意，少年眼底光彩明亮，从沙发上跳起迅速返回卧室，拿了两件厚外套，兴高采烈的牵着阿喜的手往外走。

阿喜疑惑，指了指外面，“牧臻，还没天黑呢。”

“我是想，索性就连夕阳也一起看了吧。”少年笑得好看，不由分说，将一件外套塞在阿喜怀里。

只是天，明明还早着呀。

往沙滩走的时候阿喜才知道，果然牧臻是对的，虽然从三十楼看着近，但是真走起来，却是曲曲折折走了将近半小时还没到海边。

沙滩与公路交界的地方围着颇高的栅栏，在拐了几条路终于看到沙滩的入口时，阿喜忍不住在心中徘腹这个磨人的构造。

这里属于富人区，为了吸引有钱人的目光，开发者包下了整片海，完全打造成原生态的模样，为了应景，甚至还做了许多礁石耸立在海里和沙滩上，看着倒也不错。

关键是海，很漂亮，没有丝毫被污浊的气息，澄亮清澈的蓝，一望无际。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对于伯喜来说，再合适不过。

牧臻孩子心性，撇掉身上的外套，欢呼着奔向大海，捧起水花向阿喜扬去。

阿喜笑着躲开，什么时候，曾经骄傲不可攀的少年，变得如此让人亲近了。

那时不知，流年经传，却从没有，无缘无故的信任与放纵。

夕阳洒下余晖，海面上粼粼波光，云絮缠绵，牧臻和阿喜，坐在一块比较高的礁石上，望着地平线上那一抹金色的光芒。

“真的很美。”阿喜抬起手，霞光从指缝中透进来，舒服的眯了眯眼睛，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握住了手指。

“谢谢你带我看这么美的景色，我也，送你一个礼物。”说着，郑重的，握住少年的手腕，将握着霞光的手，摊开在白皙的掌心。

牧臻弯着大眼，“阿喜，你这礼物可真特别，我都看不到。”语气虽抱怨，却也珍而视之，握紧了手。

阿喜摇摇头，声音平和，“牧臻，送给你阳光，就是把好运送给你的意思。”

“阿喜的好运不多，所以，你不要嫌弃。”

余晖下的少女平静柔和，奇异的，美丽得不成样子。

牧臻微楞，想要抓住什么，却终究不曾深究，只是看着远处海天交界，那之间，必定是夹着连绵高山。

许久，少年的忧愁之感消失殆尽，看着阿喜，恢复了伶牙俐齿的本性，“你都遇到少爷我这么帅这么招人稀罕的孩子了呀你的好运还少么？还那么有幸同吃同住同睡觉呢，偷着乐吧你就。”

阿喜，你何其有幸，那么多人，我却偏偏选择了你，又不漂亮，又不聪明。

阿喜笑的温润，是呀是呀，这么幸运，从不曾想，上天能够眷顾，可以与你的生命交集。

于是，沉默着，安静着，谁也没有再说话，高耸的礁石，将少年少女衬得娇小，像是夕阳下的点缀，仿佛片刻，便是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