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贴身小厮(1/2)
落烟心里清楚，这个小和尚来路不明，她不该轻举妄动，更不该和他有过多的接触，可就在这么一个瞬间，她突然之间什么都不想顾忌了，只想要让自己得到一丝温暖和慰藉。
或许是因为今晚的月光太过柔和，也或许是因为落烟的心里实在隐藏了太多的痛苦，她再也不想坚持下去了，于是缓缓走上前来，对呆呆的无念说了一句。
“伸开手。”
无念虽然并不知道落烟要做什么，可还是听话的张开了自己的双臂，而后的一瞬间，柔软的身子便撞进了他的怀里，无念的周身立时变得僵直无比，眼睛瞪得大大的，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什么也别说，就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够了。”
怀中的小人儿没有抬头，就这样闷闷的对无念说着，分明是她不由分说的闯进来，霸道得近乎没有人权，可她的声音听起来却是那么的悲伤和无奈，像木棒一样敲击在无念的心里，让他在惊惶慌乱之中，又生出了一分怜惜。
就这样，无念张着双臂，像一个木头人一样，任由落烟抱着他，展露自己不敢在任何人面前显示出来的软弱。
无念的身上干干净净的，带着沐浴之后的清新，还有一股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的淡然香气，虽然初见的时候他看起来窝窝囊囊，可实际上却是身量高大、分外结实，落烟并不算是娇小玲珑的身姿，可在他面前却还是小鸟依人，窝在如此宽厚的胸膛里，她感受到的是许久都未曾有过的依靠和安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落烟心中的困苦悲伤逐渐得到平息，理智重新归于脑海，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失态，而同时也感受到了无念身体的僵直和无措，一时之间只觉得满心挫败。
这个小和尚，分明是美人入怀的好事，在他那里却总像是她在占他便宜似的，落烟可不是个任人揉圆捏扁的角色，她是要牢牢的占据主导，这样才能将无念牢牢握在掌心。
“小和尚，你白日里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怎的现在就不作数了？”
落烟这过河拆桥、倒打一耙的态度着实让无念吃了一惊，方才扑倒他怀里柔弱堪怜的姑娘瞬间就转了性子，无念的心思单纯如斯，纵使博览群书、通晓古今，与落烟这个风尘之中的老江湖比起来到底还是嫩了点。
“无念并非故意冒犯，实在是施主强自……”
无念的话刚说了一半，便被落烟主动打断，她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的可怜，一双琉璃似的眼眸里闪着莹莹泪光。
“怎么？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负责喽？”
这副架势好像只要无念开口说出一个不字，落烟就会当场哭给他看一样，他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况，立刻就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做才好。
“无念并非此意，只不过……”
“既然你愿意对我负责，那便好办，你不是说，寺中的主持让你下山历练吗？既然如此，这段时日你就跟在我身边，我保证，你可以体验到各种凡尘俗事，怎么样？”
落烟长了一张伶牙俐齿的嘴，这番话说的一气呵成到让无念没有半分插话的可能，但她说的话倒也不无道理，无念没有涉世的经验，贸然行走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灾祸，待在落烟这里的确可以方便许多，只是他一个僧人待在女子身旁，着实是有些不妥当。
“谢过施主好意，可到底男女有别，无念如此跟在施主身边，怕是多有不便。”
无念虽然后退了一步，可落烟却看得出他有所动摇，这个小和尚虽然古板，但脑袋却是灵光的，只要她再加把劲，定能将他留下。
“你放心，我不会白白收留你的，你要帮我做事才行，所有你的衣食住行，都要打工相抵，今日你已欠下了我不少银钱，明日起你便要开始上工来还债了。”
就这么三言两语之间，落烟便摇身一变成了无念的债主，他现在倒是连拒绝都没办法说出口了，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好吃好喝都已经下了肚，也由不得无念再拒绝了。
“还有，别再叫我施主了，听着实在是不舒服，以后就叫我落烟吧。”
直到回到了被安置的房间，无念也还是觉得这一切恍恍惚惚、不太真实，他才刚刚下山，就遇到了落烟，将这未来三个月的时间都交给她，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可是一想到她笑时的狡黠明媚，悲时的柔弱可怜，无念就觉得心里说不出的动荡。
或许落烟说的那些话里有些是言不符实，可有一点却是很对的，那就是，跟在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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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贴身小厮(2/2)
身边确实能够体会到不一样的生活。
陌生的床铺柔软可亲，疲累了一天的无念却没有半点睡意，脑子里满满都装着落烟的一举一动，侧脸的轮廓在月光的映衬下刀刻一般分明，唇瓣轻启，缓缓吐出那个盘旋不散的名字。
“落，烟。”
……
落烟卸下妆容饰品，摘掉遮挡面容的轻纱，看着铜镜当中倒影的那张脸孔，突然之间觉得陌生至极，因为镜中之人的眉梢眼角带着些许笑意，看起来十分舒畅愉悦。
落烟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未曾出现过这样的表情了，平日里她总是机关算尽，恨不能将一颗心掰成八瓣，让自己八面玲珑，好应付八方来客，无念的出现就好像给落烟隔绝出了这残酷世界之外的一个小小空间，她可以在他那里得到安宁平和。
“小姐，你真的要把那个小和尚留在身边？”
芙儿突然之间的问题让落烟摘下耳坠的手顿了顿，可她却很快恢复了平常，想起方才那个拥抱，她的目光不自觉的变得温柔。
“嗯，他很有趣。”
“可九王爷若是知道了小姐留下了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必定是不会应允的。”
相比较落烟，芙儿显然更加理智，她跟了小姐这么多年，清楚她走到如今的位置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若是为了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和尚断送了未来的安稳，可是不值当的事。
“他既然将凤凰轩交给我，便不会限制我用人，无念身份不明，留在我身边岂不是比就此放过要更加谨慎妥当，现如今朝局不稳，我掌握的东西越多，对他才是最有帮助的。”
“可是……”
落烟的解释毫无疏漏，可芙儿就是觉得不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落烟吹了烛火的举动打断。
“我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落烟翻身上床，没有再给芙儿说话的机会，自小跟在落烟身边的芙儿自是明白她的心性，她家小姐最是有主意，只要心里认定了一件事，任谁说什么也不会改变，所以芙儿便没再开口，而是径自退了出去。
这一夜落烟睡得格外安稳，丝毫没有受到梦魇所扰，睁眼便已经天色大亮，起身的时候只觉得精力充沛、浑身舒畅。
长年累月的工于心计造成的副作用便是失眠，落烟没每到夜里总是辗转反侧、极为浅眠，可昨天不知怎的，竟睡得这样甜美，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的，鼻间总是萦绕一股淡淡的馨香，让她烦乱不定的心得到片刻安宁。
收拾妥当的落烟推开房门，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可没想到才一踏出门槛，就看见了站得笔直的无念候在一旁，看样子已经待了不短的时间。
“你醒了？”
无念这般听话乖巧的样子很是讨落烟的欢心，她昨天夜里对他说的那些话，其实大多是随意而为，可不成想他居然这样当真，一大清早的就来等候她这个债主的差遣。
不过这样的劳力倒是不用白不用，反正这段时日芙儿另有要事去做，落烟身边恰好缺个随身侍奉的人，无念便顺理成章的成了贴身小侍从，亦步亦趋的跟在落烟身边，言出必行的尽一个跟班的本分。
现下正是月初，编排的舞蹈已经顺利出演，也到了该为舞姬们分发月钱的时候，所以落烟早上一出门就直奔账房而去，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直到中午也还是没能从乱七八糟的账本堆中抬起头来。
“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无念拿了茶水和点心放到落烟手边，低沉好听的声音帮她从数字的海洋里抽身出来，落烟捏着眉间抿了口茶水，总算是喘了口气。
每个月一次的算账历来是落烟最头疼的事，凤凰轩里各项事务繁琐复杂，想要统计出来整月的盈余不是一件易事，她每次都要在账房里耗上许久才能算清这一笔笔的糊涂账。
账目没能算清楚，落烟连吃喝都不甚在意，她只想闭上眼睛放松一下脑子，可谁曾想一旁的无念却在这时脱口而出了一串数字。
“三万八千零四十二两。”
“什么？”
落烟皱着眉头睁开眼，只见无念正站在书桌前，眼睛扫在那些七零八落的账本上面，模样很是认真专注。
看见落烟疑惑的表情，无念便伸出手来，将方才她算到一半的算盘一下抹平，而后在落烟几乎要杀人的眼神之下，纤长素白的手指上下翻飞，不消一会儿就整整齐齐的码出一个数字来。
“盈余，三万八千零四十二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