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落烟出舞(1/2)

夜幕降临，凤凰轩照旧热情迎客、门庭若市，因为本月的新舞开演在即，所以今日的客人要比寻常时候更多一些。

伺候客人的侍女丫鬟们看起来都和寻常别无二致，凤凰轩里也是秩序井然，好像全然没有受到舞姬被毁容的影响，在二楼雅间的君无双看着众人的行动，嘴角却是轻勾起一个邪肆的笑容。

即便是落烟强撑着让凤凰轩看起来好像没有发生任何事的样子，君无双也还是知道，今晚必定不会太平，他就在这里等着看落烟什么时候撑不住，放下尊严来求他。

就在此时，一阵清丽婉转的乐声响起，除了舞台之外，其余所有的灯都一瞬间灰暗下来，众人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汇聚到舞台正中，一众舞姬身穿白衣、头戴面纱从两边上来，迤逦动人、出尘脱俗。

凤凰轩毕竟是风月场所，舞蹈向来以艳丽风情至上，很少会有这样清新优雅的时候，可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来些山珍野味，倒也合了这些富贵中人的意。

青纱曼妙遮住了舞姬们的脸孔，却让人愈发想要看见那面纱之下的容颜，这些客人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舞台之上，目光之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欲望，殊不知这些头戴面纱的姑娘们实际上却红疹满脸，没有半点美艳可言。

不过这些舞姬虽说外表看着还算可人，但舞技到底不够超群，若是只有她们的话，凤凰轩这一等舞院的名号也算是砸了一半，落烟考虑良久，才有了接下来让观者终身难忘的一幕。

台上的舞姬们动作全数停了下来，原本流畅的乐曲也倏的终止，台下看客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差错，正想要开口起哄的时候，只见舞台之上漫天飘洒起鲜艳的花瓣，还有不知何处传来的沁人心脾的幽香，伴随这些而来的，是一个从天而降的身影。

一身白衣上绣着暗纹花朵，平常时候看不出什么特别，可在灯光的映照下却熠熠生辉、光彩照人，一头如瀑的长发柔顺披散下来，没有添加任何装饰，仿佛上好的绸缎，虽然面纱遮住了大半容颜，却挡不住那双勾魂夺魄的眼睛，只消望上一眼，就再难抽身而出。

没错，这个主舞的人，就是落烟。

偌大的凤凰轩中，唯一能够临时胜任主舞的人就只有她了，如果落烟想要保住这些柔弱无依的女子，就必须硬着头皮上场。

从空中飞旋而下，直到足尖轻点地面，落烟仿佛开启了一场唯她一人的独舞，她的舞姿翩若惊鸿，真真犹如天女下凡，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喘息声粗一点就会惊扰到她，阻断这美好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场景。

凤凰轩里向来推杯换盏、人声鼎沸，从未有过这般安宁肃静的时候，所有人都被这样的落烟吸引得失神，就连雅间之中的君无双也被她惊艳得忘却了一切，他是知道的，落烟虽然作为舞蹈教习，可却从来不肯上台，他本以为是她不喜引人注目，可如今才知道这隐藏着的另外一个原因。

落烟不肯上台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只要她上了这舞台，就再难从人们的视线当中离开，现在的场下客人有多认真专注，一会儿舞曲结束之后就会有多大的反响，这些纨绔子弟、商贾贵胄是不会让落烟就这么容易谢幕下台的，他们会费尽所有的心思将这样不可多得的美人留在身边。

君无双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目光变得愈发幽深，这样也好，落烟一会儿遭受到的待遇有多无法收场，他的解救就会显得多有意义，君无双就是要让落烟明白，她费尽全部心力去做的事，在他的权势之下根本毫无意义。

落烟的独舞部分结束，乐声再次响起，周围的舞姬也仿佛重新被赋予了生命一样同她一起舞动起来，场下的看客们手都快拍肿了，也还是难以抒发心中的情绪，只能纷纷望向正中的落烟身上，像是要看穿她似的。

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落烟的警觉性无比之高，她自然知道，场下的人的目光如狼似虎，从来不喜人多的她此刻却被盯得头皮发麻，只能强撑着跳完了这一曲。

一曲舞毕，落烟带着众多舞姬谢幕，台下的叫好声简直震耳欲聋，这样强烈的反应让她的眉间不由轻蹙，这实在是有些超乎了她的预期，不知道接下来能不能按照她所料想的那样顺利完成，可事已至此，她也无路可退了，只能听天由命。

舞姬们纷纷退下，只剩落烟一人独立其上，主持的婆子走上台来，笑成一朵菊花的脸上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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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落烟出舞(2/2)

是褶皱，可却分外喜庆，这样的角色设置能够更加鲜明的衬托出身旁落烟的美好。

“今天的这月新舞，各位看官们可还喜欢？”

“喜欢！喜欢！”

“太美了！”

“别废话了，赶快开始赢头牌吧！”

……

各种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可这“赢头牌”三个字一出现，台下的众人便再没了别的说法，而是纷纷响应，楼上的君无双没有错过落烟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焦灼。

说来这赢头牌一事还是有由来的，这是每月新舞独有的一个规矩，虽然凤凰轩并非是简单的声色场所，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卖身，可这每月新舞的主舞，却都是愿意以自己之身换取千金的。

“赢头牌”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台下的客人只要喜欢，就可以花费银两去买台上主舞的春宵一夜，这一夜不论是谈论风雅，还是颠鸾倒凤，都全凭竞拍获胜者做主。

落烟平日里只管手下的人能否有用的消息，至于她们的手段如何，她并不多加干预，而那些一掷千金的人所拿出的银两也全数归于舞姬之手，落烟绝不参和半分，她怎么也没想到，因事不关己的态度形成的“赢头牌”规矩有一天竟然会风水轮流转的用到了她的身上。

这便是落烟不愿上台的最大顾忌，台下的这些富家子弟无一不是身家过硬，若是为了看中的姑娘一掷千金可是再容易不过了，落烟是决不能露出自己身份的，她只能像一个最寻常的舞姬一样，在台上静静恭候某位客人的垂青。

“好，今晚我们的主舞烟儿姑娘可是个十足的新人，各位看官若是喜欢，千万别吝啬了自己的钱袋，可要给我们烟儿姑娘一个好印象才行！”

这主持场子的老鸨并非凤凰轩中的重要人物，所以她也并不知道台上的这人就是她的老板，话中仍旧一如既往的带着调笑，惹得台下客人纷纷为得到落烟一夜而摩拳擦掌。

“现在，竞拍开始！”

婆子的话音还未落地，第一位客人的叫喊声就响了起来，这个人落烟是有印象的，是个二品官员，平日里贪污腐败的事做的可不少，脑满肠肥的样子一看就猥琐不堪。

“一千两。”

这出手倒是阔绰，在凤凰轩“赢头牌”的记录当中，最高的也不过是三千两，一开始就喊千两可是大价钱了，可是看他那闪着明光的小绿豆眼，落烟却觉得胃里一阵翻滚。

落烟想着，如果这一夜非要她跟这人一起度过的话，她一定会克制不住自己，一剑把这个猥琐的东西给杀了。

不过落烟的担忧显然是多余了，因为第二第三个竞拍的人很快就打破了绿豆眼的美好幻想，而且这两人长得一个比一个俊秀英朗，身上的气质也比他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两千两。”

“三千两！”

这才三个人，就已经刷了凤凰轩的记录，简直看得那老鸨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可一旁的落烟却是没有半点反应，一双露在面纱之外的眼睛里并没有任何动荡的情绪，冷漠得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似的。

这样出淤泥而不染的冰清气质让众人愈发为之着迷，很快竞拍声再次响起，可这一次却是连绵不断，几乎一个人压着一个人，价钱也是翻得一倍接一倍，很快就攀升到了八千两。

八千两，这个数目可以让数家寻常百姓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一辈子了，可却被这些富庶子弟用来讨一个舞姬的一夜，真是不知道是该说天子脚下满是金银，还是那些贫苦百姓可怜。

本以为到了这里应该就是尽头了，可没想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却打破了这般沉寂，将原本已经觉得尘埃落定的局面打破。

“一万两！”

这样豪掷万金的事情可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落烟终于抬眼看了过去，只见这人眼生得很，应当是第一次来凤凰轩，穿的衣服看起来很是寻常，可他身上的虎狼之气却为整个人平添了不少气势，再加上一脸的络腮胡，看起来威吓无比，不过通过这人的声线还有眼睛，落烟却能判定他应该算不上年长，反而还很年轻。

这样的气势可不是在这云州城中锦衣玉食能够养出来的，联想整个朝局脉络，落烟对这人的身份大抵也有了自己的猜测，连戍守边疆的蒙将军都被请回了都城，看来，这朝堂之上是真的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