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5章 豪气逝去胆丧至(1/2)
呐喊着、咆哮着,农民军就如打了鸡血般癫狂的扑下山来,官军一见,忙收住前进步伐就地结为三个方型大阵。无数个鸳鸯小阵集结而成为一个方块大阵,刀盾手分列于外,钩搂手、长抢手紧随其后,火枪手居中,长弓手置后一字排开,相互间保留一步距离紧密相连,整个大阵显得异常安静肃然,三个大阵彼此间相隔三里,呈品字形分列与阵前。
不论是经历过阵仗的,还是没有经历过阵仗的,面对如此庞大人山人海迎面扑来的大军海潮,官兵们都显得异常紧张。较早跟随洪督师进入陕西的近万兵卒还好些,虽说他们也没见过人数如此庞大的人潮海啸,但他们毕竟还是有些心理准备,强按下内心的紧张,紧握武器的双手有力攥了又攥,脚跟往地上用力踩了又踩,还想这样能站得更稳些似的;相对于这些老兵,那些入伍时间尚短,仅仅经历过几百、千把人小型剿匪战事的新兵蛋子来说,心理承受的压力可谓是亚历山大,有的手心直冒虚汗,有的双腿发软,更有甚者手中的武器都快拿捏不住,颤颤巍巍的快要掉的架势。
看着身边面露恐慌之色的新兵蛋子,老兵们却是表现出了一副大无畏的革命气概“哼!有什么害怕的,别看他们喊的欢,待会一个照面就叫他知道马王爷爷有几只眼。是爷们的都拿紧了武器,把这些匪贼给咱爷们狠狠地砍了回去!”
两军阵前杀声震天,嗡嗡飞箭犹如蝗蝗。一名率先扑到官兵阵前的农民军兵卒,面露狰狞怪叫着舞动手中的铁耙,照着眼前举盾护住周身的一名官兵搂头就砸了下去。令人期待的盾裂脑碎的声响没有传来,倒是这名凶狠的农民军兵卒被传入耳中的一声沉闷给震得双耳欲聋,并伴着手臂麻木两臂发沉。那名挨了他一下重击的官兵好受不到哪儿去,支撑盾牌的手臂被砸的有些刺痛难耐,盾牌差点拿捏不住了,好在护在他身侧的长抢手快速的刺了手中的长枪。刀盾手压力顿减,那名凶悍的农民军,此刻却是亡魂大冒,圆瞪惊恐的双眼,难以置信的盯着刺入自己浑厚胸膛的那根长枪,他本能的丢掉手中钉耙,伸手就要去抓住枪柄想阻止它的继续刺入,还没等他抓住枪柄,那杆大枪依然抽离了他的身躯飘撒着血花又挥向他的身后。这名凶悍的农民军,手捂咕咕往外冒血的伤口,用力往身体里按了又按,好像他那么一用力就能把伤口按好,怎奈他全身的力气被快速的抽离,再也无法支撑想要抬起的胳膊,无力得的垂下手臂仰头载到。
一条鲜活的生命枯萎逝去,还有更多鲜活的生命将随之枯萎追随。
呐喊继续,咆哮不断,飞戟入体、刀枪削骨,仅仅半刻,两军阵前就躺满了赤裸着上身的尸体,还有成百上千开颅破腹断臂满地翻滚哀嚎不断的伤兵。
战事起初,农民军可谓是士气高涨。十几万大军围攻三个万人方阵,乍一看实力就是太过悬殊,就连两军主帅的情绪也不尽相同二郎山半山腰扎下大营主阵的王嘉胤,此刻手缕胡须,面带微笑拼拼点头;官军统帅洪督师则是高坐中军帅帐,眉头紧锁注视着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的局势。
“盟主,军心可用啊。”王自用因为激动而满面红光,这会儿他正对着山下冲击官军大阵的海潮指指点点着呢。
“嗯,很不错!传令,加强攻势,定要在短时间内击溃这三方大阵,以震慑官军!”王嘉胤听闻,也是频频点头,随即下达军令,要求各盟继续加强攻势,他想依靠自方人数上的优势,一举击溃这股打的各路盟友四散奔逃的官军。
己方攻势占优,盟主军令一经传达,整个农民军阵营顿时又爆发出阵阵欢呼,喊杀声、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对大阵的冲击力也是一波强过一波。一时间,官军的防守压力倍增。
特别是居中的前军方阵压力最大,好在艾万年指挥若定才稳得住阵脚。艾万年,县城西南官庄人,国字脸,丈八身躯一看就是武将气息很浓的一名武将,他是由廪生考中武举,以军功擢升神木参将,原本是崇祯八年1635败于李自成身死的,如今就看他能否避免历史覆辙了。正因为其艺高人胆大,面对数倍于自己农民军的攻势,他是一点也不慌张,守住阵脚,补左增右甚是得法,弄得外围攻打自己的农民军兵卒拿他毫无办法。
洪承畴立与中军大帐,眉头紧锁注视着战场。洪承畴没料到农民军的士气会如此高涨,开始他还隐隐担忧官军能否顶住农民军的攻势,不过经过半炷香的观察,他紧缩的眉头稍稍有所舒缓一时半会儿还没什么问题。
抬手轻挥,洪承畴下达了开战以来的第一道军令“贺参将,由你亲率右路轻骑营一千做好准备,静待军令、伺机而动!”
“末将遵命!”贺参将参将躬身领命,打马而去集结部队,随时听令以备突击。
“左参将,由你亲率右路轻骑营一千做好准备,静待命令、伺机而动!”洪承畴第二道军令发出。
“末将遵命!”左参将躬身领命打马而去。
“张兵备,由你统领重甲骑兵一千护住中军,以防贼军突袭!”第三道军令发出。
“末将遵命!”张参将领命而去集结重甲骑兵部队护住中军大帐。
此张兵备,乃张福臻,山东高密人,40多岁,文官出身,是明末著名文臣,知兵善政,延绥兵备。
此贺参将,既是贺人龙,人称贺疯子,陕西米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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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5章 豪气逝去胆丧至(2/2)
人,三十五六岁的样子,人高马大,满面透着黑红,络腮胡子,一幅凶神恶煞彪悍的模样。这会儿贺人龙还没有升为总兵,此时的他也是因战功刚刚晋升为参将之职。正因为贺人龙是陕西米脂人士,所以才被洪承畴特意点将而来的,原本他就是初从洪承畴,现在被洪承畴特意招来这也算是他的宿命。
而左参将,即为左光先,字述之,一字罗生,号三山,山羊胡子,面色较白,不大像武官,反倒像文人的模样。左光先是东林党人左光斗之弟,南直桐城人士。此人所说是一幅文官模样,但他指挥作战很有章法,深的洪承畴赏识,此次入陕剿匪,洪承畴特地将他抽调而来。
一般而言,兵备和参将其实级别上是一样的。
士气大振的农民军,将官军团团围住行疯狂进攻之势。万人组成的“回字形”方形大阵,露在外围的也就两千来人,即便是被农民军围了个水泄不通,但真正能和官军对上招的也就五六千人之数,余者皆是在外围鼓噪。在外围游荡的农民军兵卒,被被包围圈中间发出阵阵的喊杀声给激的热血沸腾,看不到里边的具体情况又插不上手帮不上忙,实在是憋的难受,无奈之下,有的兵卒捡起地上的石块就往被围在中间的官兵大阵直接砸了进去;有的则是把手中的长矛、棍棒、锄头也随手丢向官军阵中;更有甚者掉头朝着官军中军冲了过去。
群羊效应的力量往往是非常巨大的,除了那些围困住三个方阵和官军厮杀的那些农民军兵卒外,那些外围的兵卒一旦发现有人掉头朝着官军中军冲了过去,他们也跟着往上冲杀,至于他们的盟主军令“尽快击溃官军三个军团方阵”的命令,则是被他们抛之脑后。呼啦啦渐渐汇集起来了大约近十万农民军,他们借着人数上的优势,借着高涨的士气,相互间壮着胆,朝着官军中军大营急风暴雨般的冲将而去。
本来等待突袭围攻前方官军方阵农民军的两路轻骑营,一见此景也都收住马缰按住了身形,贺、左两参将齐齐回望大纛方向。这时,洪承畴也审时度势的及时发出了新的指令,大纛旗下传令兵旗语齐出令左右两部轻骑兵等待军令,突击前来冲击中军大帐的农民大军。
农民军先头部队很快就接近中军大帐了,此时,位于中军前方的重甲骑兵齐刷刷的闪到中军两侧,在他们身后豁然间一排小火炮露出了身影,火炮后面赫然就是三千火枪手,他们正在整整齐齐抬枪对着影影绰绰的农民军瞄准。火炮屁股后面火星四溅,冒着黑烟燃进炮膛,顿时轰隆隆炮声响起,拥挤在一起的农民军阵营前端立时陷入混乱。
农民军中除了官军逃兵而来的步卒外,其他的农民军兵卒哪见过这阵势,这些车并排着挡着这儿干啥?上面怎么还冒着黑烟?见势不妙的官军逃兵就想扭头躲藏,怎奈拥挤在一起冲锋的农民军哪会给他们这种腾挪的空间?无奈之下,也只好闭着眼睛往前冲了。
于是,一副怪异的画面就出现了大部分张牙舞爪面目狰狞毫无畏惧的农民军兵卒,嗷嗷咆哮着挥舞着各色武器往官军中军猛冲,一部分却是被吓得面如死灰,狰狞可怕的兵卒被裹挟着往前奔跑。
浑然不知危险降临的兵卒和少部分知道难逃厄运的农民军兵卒,待官军阵前那长长的一排车上黑洞洞的炮口一阵闪亮火星四溅,接着看到炮口中一颗黑漆漆圆圆的东西朝他们飞来,继而听到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隆隆之声时,什么都晚了。一时间几十个十几斤重的弹丸撞开人群,继续往人群深处冲去,落在地上又借着惯性血肉模糊的滚动了好几十米远方才停下。起初被撞开的人基本没有一个完整的,最惨的撞开胸膛四分五裂看不出个人形,好点的就是最后被落地的弹丸在滚动中撞伤的,除了被压扁的外其他的顶多就是断胳膊短腿的。
这还了得,前一刻还打了鸡血般满脑子都想着怎么杀敌立功的这些农民军,此刻却是被眼前的这惨象给惊得肝胆欲裂,手脚僵直无法动弹。他们不能动弹,可后面的人不知道啊,继续往前推进!动不了的被潮涌而来的人们踩在脚下,脚下踩踏着同伴的血肉继续前进,开始大多数人是没有什么觉悟的,反正跟着大伙走没错!
又是几轮炮声,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火枪声。随着前方烟云缭绕炮声隆隆、爆豆子般响声连连,同伴惨叫声不断传来,再加上脚下的湿滑,渐渐发现满地血肉模糊的皆是同伴尸体的时候,奋勇前进的大军渐渐变得不和谐起来前方丧胆的农民军想往回跑,而且人数不断增加,后方不知情的还在继续往前涌只是阻力越来越大。
渐渐地前后人流在官军阵前拥挤在了一起,前方边往后拥挤边惨叫高呼“快撤啊!快撤啊!救命啊,快撤!”
后方前进的兵卒慢慢的变的有些茫然怎么了?撤?
慢慢的有人反应了过来,主要还是参加过简单的正规军训练的逃兵们反应的快些,炮声,枪声他们多少熟悉点“快跑,官军火炮太厉害,能把人的肠子都砸出来,把脑袋砸得粉碎!”
“啊!妈呀!快跑……!”打顺风仗高手的农民军一旦碰到硬茬可就麻烦了,硬骨头一旦啃不下来败退之时那可就是溃逃啊!用兵败如山倒来形容现在的农民军一点也不为过,豪气过后现惊魂那可就是亡魂!
时机一到,洪承畴大手一挥,传令兵旗语狂舞,两路轻骑兵飞驰电掣般划着圆弧的兜向溃败之中的农民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