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坦白(1/2)
白氏这个外室的身份登不上大雅之堂,若是搁在以往的庆阳侯府,外室生了孩子迎进府里也没什么,可如今不一样。庆阳侯府一天一天的在走下坡路,这种节骨眼上,任何有损名声的事,薛家都不敢做。
江碧桐讽刺的笑了笑。
她问“那五皇子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想把你娶回去,自然要注意那些肖想你的人,庆阳侯府早就被我盯上了。”
“五皇子别怪我想不通。”江碧桐不解的眨眨眼“你为何要来帮我,又为何怀疑到了薛家?我并未定亲,许多官宦子弟都有可能是我未来的夫君,怎的五皇子就盯上庆阳侯府了?”
她这一连串问题,问的虞珩脸上的笑意越发浓了几分。
似乎现在是绝好的机会,将他们一起重生的事告诉她。
她想要保护家人,他想要为母报仇并且娶她,两人只有联起手来,互相有商有量,就能走好走稳每一步。
颇有深意的看了江碧桐一眼,虞珩说“我自然有盯着他的理由,若是五姑娘愿意让你身边的丫鬟们出去,我就会告诉你。”
江碧桐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他有鬼!
他定然是想让自己把藿香檀香叫出去,然后他再占便宜!
见她不为所动,虞珩缓缓说道“久桑苑…”
这三个字,如惊雷一般,炸响在江碧桐耳侧。
前世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三年里,她就是被困在久桑苑这个院子里,遮不住风挡不住雨的破败屋子内,她夏天吃馊饭,冬天吃冷饭,活的乞丐都不如。
直到她凄惨死去,都未曾见到过别人。
那他是如何知道的?
江碧桐侧过脸去看檀香,低声吩咐“带藿香出去,守好门窗,不许任何人靠近。”
转眼之间,屋内没了别人,只剩少年和少女相对坐在桌前。
四脚小香炉吐着轻烟,炉顶烟雾缭绕。
许久的安静后,江碧桐开口问“五皇子怎么说起了久桑苑这个地方?你可知这是哪儿?”
“我记得,久桑苑是庆阳侯府西北角的院子,那里常年无人居住,前些年一直用来堆放货物,后来因为屋里太潮湿,虫子很多,没办法堆木材布料了。”
“五皇子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江碧桐沉声道。
“那你想问什么?”虞珩眼神清明,故作不解。
江碧桐深吸了一口气,并不相信虞珩提起久桑苑只是偶然“五皇子乃龙子,怎会对侯府里头的破败院子感到好奇?就连它几年前装了什么都调查的一清二楚?”
话已经说到这儿了,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清楚,对方的心里藏着自己很想知道的秘密。
过了许久,虞珩终于开口“我记得的不止是久桑苑里装了什么,我还记得,一个刚出嫁的少女被关在里面三年,她的母家在她大喜之日被诬陷冤枉,全家人皆丧命,父亲更是身中数箭,倒在了火中…”
随着缓慢又哀伤的语调,那样的惨烈就好像发生在江碧桐眼前,不由得让她捂住了耳朵,崩溃痛哭。
她本以为,在现在的世上,只有她一人会了解这样的痛苦。
虞珩没再出声,也没多做安慰,甚至一动不动,只静静的陪着她哭,将她的无助与绝望都看在眼里。
前世她在久桑苑内,恐怕都流光了眼泪,只要想一想,他就觉得心如刀割。
被他放在心里疼的姑娘,凭什么要受那样的屈辱?
许久过后,江碧桐用袖口抹了一把眼泪,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也没有,抬头看向虞珩问道“你是什么人?”
前世她明明与五皇子没有瓜葛的,为何今生他一次次的接近自己?又为何知道明明只有她才知道的秘密?
江碧桐不由得怀疑起来。
“我是什么人?”虞珩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语气有些沉重的回答“我是皇五子,我的生身父亲,乃是你的杀父仇人。”
是啊,前世若不是康敬帝下令,李大都督又怎敢围剿江家?若不是康敬帝明着暗示,李大都督又怎会找到薛家,让薛家助他一臂之力?
江碧桐不知康敬帝对父亲的敌意是哪里来的,但她只知道,若想让江家逃过一劫,若想让父亲平平安安,那她就一定要推翻康敬帝。
这不可谓不艰难,起码凭现在的她,想要撼动康敬帝,无异于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然而眼前的男人…他是康敬帝的儿子。
他知道这些要做什么?用来威胁她吗?父子连心,他这是要替自己的父皇扫清道路?
江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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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坦白(2/2)
忽然有些紧张,生出一种被人看光了的紧迫和恐惧,她慌乱开口“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走!”
她大意了,她不该认下的!
这男人是康敬帝的儿子,怎会站在她这一边?说不准他并不知道什么,只是拿久桑苑吓唬她罢了。
虞珩继续沉默,等着她平静下来,之后站起身走向她。
江碧桐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来,一刻也不敢放松的看着他。
可他只是走到她身边,伸出手抱了抱她,在耳边低声道“那是我的父亲,却也是我的仇人。”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少女微微一颤,明显是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那剩下的话就好说了,好比在口袋上撕开一个口子,里头装着的豆子终于找到了出口,一个接一个的倾泻而出。
“我的生母死于李贵妃的手,而那个皇帝明知我母亲冤死,并且他知晓凶手是谁,却故意纵容。”
他的母亲在宫里生存多年,这期间所受的苦楚委屈叫他这个当儿子的不敢想象,哪里是一句两句说得清的。
江碧桐一动未动,安静下来,听着他讲起他的故事。
“李贵妃让人编造说我命格过硬,会克死亲人,所以那皇帝就慌了神,离我远远的,我没有封地府邸,也没有封王,却要在宫外住着,平时几乎没有进宫的机会。在我前世丧命前,我是想要去薛家救你的,真的,可那狗皇帝想杀我,他的追兵追的太紧,我受了重伤,当时没办法带你走。”
他永远都记得,在他赶到的那一刻,她咽气时的样子。
当时她的体温还在,面容栩栩如生,亦如他当年从水里救起她的样子。
江碧桐听的认真,心里似乎想通了很多事。
她问道“所以…你是早就认识我了?”
“当然,你以为前世落水是谁救得你?”虞珩的语气毫不客气“你那叫檀香的丫鬟好着呢,你放心就是,我将她托付给了忍冬。”
听见这个消息,江碧桐的心熨帖了一些。
檀香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又陪着她嫁了人,后来主仆两个被关进久桑苑里,一熬就是浑浑噩噩的三年,檀香有无数可以逃脱的机会,却都没有用,只一心带着她的主子离开。
但其实她们都明白,天下之大,却哪里也没有她们的容身之所。
她在咽气前,早就放下了一切,却唯独担忧着檀香。然而她再也不是将军府的嫡女了,没了父亲的保护母亲的疼爱,她什么事也做不得,根本没有能力替檀香安排。
现在听闻她还好,江碧桐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你前世…是怎么死的?”江碧桐声音颤抖的问。
虞珩面容淡然,好似根本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当时狗皇帝的追兵近在眼前,我身受重伤又目送你离开,当时心里难受过甚,便抹了脖子。”
说起来,他应该感谢自己当时那样做,因为这给了他从活一次的机会,让他可以为母亲报仇,为自己报仇。
最重要的是,她也回来了。
江碧桐看着他,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心疼。
她从不知,自己竟然被人这般放在心上。
月华如水,风声摇曳。
聊了许久的两人终于分开,临走前虞珩答应她,密切监视庆阳侯府的一切动向。
这一夜,江碧桐睡的很不安稳。
她梦见了前世在那个院子里,梦见自己拖着一条腿苟延残喘着,梦见了檀香的尸身,也梦见了自己的死状。
可忽然,那梦境就像是落了叶子的湖面一般泛起涟漪,一双手将她抱起,远离了那可怕的院子。
江碧桐努力的想在梦里睁开眼,可她做不到,只能听见耳边传来虞珩的声音“有我在,你什么也不必怕。”
清晨醒来时,江碧桐看着床幔发呆了许久,忽然下定了决心。
她不能再这样慢吞吞了,如今有了知晓很多事的五皇子帮忙,她做事等于事半功倍。
想到这个,江碧桐看向了庆阳侯府所在的方向。
既然今生要报前世的仇,那就先从薛家开始吧。
骄阳升起,烈日下露珠瞬间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
至马车上下来的少女身穿白底绣折枝花卉的裙子,由丫鬟扶着,慢悠悠的往前迈步,走到了一处包子摊前。
“我们家姑娘说了,这儿的包子都要了。”藿香大手一挥,一个荷包甩到了男子面前“动作快些。”
油纸包中装着满满的肉包子,藿香一手抱着一个油纸包,跟在江碧桐的身后,往巷子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