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德安之战(二)(1/2)
深夜中,旷野上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第三师悄悄的往德安城下穿插,各处阻击阵地上的守军严防死守,听到任何的风吹草动,就是一阵机枪和炮弹打过来。
这种夜战极为考验指挥官和作战部队的默契,尽管战前做了详细的计划,可真正在黑夜里指挥部队时,李伯阳深深的感觉到力不从心,近两万人的部队散布开有数里宽,中间还有敌军阻隔,他很难像白天一样如臂使指部队,各部的联系靠的仅仅是战前制定的作战计划,而在深入穿插不久,他便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由于敌情不明,作战方案指定的目的地三桥铺被敌军占据,他不得不临时做出更改命令,转而率军向目的地以南五里外的石桥村进发。
抵达石桥村后,已经是凌晨4点钟,天色将明,李伯阳马上派出一个营的部队抹黑偷袭德安北门,却被守军发觉,一阵激战后丢下数十具尸体后撤。
北门外的青纱帐里,埋伏着两个团的伏击部队,带队的是郭晋安,他用望远镜观察着守军的动静,苦等了一阵,发现守军没有追击的动静,便悄然率兵退后,留下一个营监视城内动静。
石桥村里,包括李伯阳在内的第三师所有人都赤膊上阵抢修防御工事,时间不等人,从现在起到天明只有短短一个小时,他们要做的就是在一个小时内在石桥村外围抢挖出第一线战壕,以抵御敌军在发现第三师虚实后的进攻。按照李伯阳的构想,防御工事将以指挥部所在的五道庙为核心,以整个石桥村为阵地纵深,以石桥村外一百米外的一条几米高的山岗为二道防线,以山岗外的缓坡构筑一道防线,其中正东及西南向分别为防御正面。每条防线的火力部署为,一线部署两个团的兵力,轻重机枪多加强两翼和结合部,防范敌军从薄弱地进攻,二线部署三个团的兵力,配置山炮,野炮和迫击炮,而内部阵地则部署着一个团的预备队和师属部队。
郭晋安在一处战壕找到了正挥着镐头刨土的李伯阳,他跳下一米多深的战壕,喊道“军长,您歇着,让弟兄们来。”又说“按您的命令,我在北门设伏,可是德安敌军好像看出我军的意图,并没有追击。”
李伯阳停下手中的动作,扶着腰轻喘着气,深深呼吸这清晨的朝气,一摆手道“意料之中,卢香亭是老将,不会看不穿这点把戏。”其实他偷袭德安是假象,暗地是让德安守军疑神疑鬼,不敢出城,为大部队构筑工事赢得时间。
郭晋安上前从李伯阳手里接过镐头,道“卢香亭想必已经回过神来了。”
李伯阳笑了笑道“回过神也不怕,他想在外围迟滞疲倦我,我偏要出险招打破他的部署,现在我军就像一颗钉子钉入德安的肺腑,成了我牵着他的鼻子走,他要保德安,就得保外围,而要保外围,便要向和我军打,现在化守为攻虽然我军的损失大了点,但对整个局势而言,却起到了妙招。”话间,他从战壕爬出来,环视了一圈,看到各掩体间的交通壕差不多快要贯通了,对四周的挖着战壕的士兵喊道“兄弟们加把劲,单兵散兵坑挖的深一点,多挖一尺地少留一寸血。”
郭晋安在战壕一边开挖,一边问道“那要是卢香亭也收缩兵力怎么办?”
李伯阳目光向远处望着,冷笑道“他不会的,收缩兵力就意味着面临决战,我如果猜得不错,卢香亭想的是尽可能的拖延我军在江西的攻势,为孙传芳赢得时间。”
郭晋安忽然想起一件事,奇道“军长,听说浙江省长夏超起义了,情况怎么样了?”
李伯阳叹道“失败了,起义的第十八军三万人的部队被孟昭月三天就打败了,若非我提早命令余海滨接应,第十八军的番号怕是要取消了。”
郭晋安有些吃惊道“这么不堪一击,那我军对南京的进展呢?”
李伯阳脸色沉重道“吃了败仗,孙传芳亲抵南京指挥,刘赤忱和董世武攻城野战失利,退往了江宁。”
郭晋安担忧道“孙传芳会不会趁势打到芜湖?”
李伯阳摇头道“不会,现在孙传芳还顾不上和我算账,不过江北岸倪朝荣和高世读的部队虎视眈眈,想来他们是在观察局势,一旦我军在德安失利,芜湖便难保了,所以此战不仅是卢香亭背水一战,我军同样是。”
郭晋安挺直胸脯大声道“军长放心,我们一旅会死死钉住敌军,人在阵地在。”
“这话听着提气。”李伯阳对郭晋安投以满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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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德安之战(二)(2/2)
随后说出了心中的一丝担忧“三师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第七军,此战非得内外一心不可,我军钻到敌人的肚子里,危险是时时刻刻的,昨晚又将大多数火炮留在外围,我军火力上的弱势,一旦第七军在外围进攻迟滞,我军的处境将会很艰难。”
郭晋安明白李伯阳的意思,军长是不放心第七军,他迟疑的说道“我军帮第七军解了箬溪的困难,总不会见死不救吧。”
李伯阳意味深长的说“把存亡寄托在别人身上是在玩火,我已命戚子超星夜从湖口渡河来援,到时即便没有第七军,有戚子超和韩百航,足以克敌制胜,不过这样一来,我军必须在此地死守两三日。”
郭晋安傲然道“军长放心,第三师是您一把手练出来的兵,别说守三天,便是五天也不成问题。”
“”
……
德安城。
卢香亭制止住了段承泽要出城追击的命令,冷静道“承泽兄,你不要上了李伯阳的当,哪有派这点兵力攻城的,他在退路肯定设有埋伏。”
段承泽急道“这正是卑职疑惑的,试想敌人抹黑前来,没有趁我不备大举攻城,反而派出小部队暴露行迹,实在是疑点重重,卑职想,李伯阳极有可能在使疑兵之计,使我军不敢出城探寻,他却在暗中有重大行动。”
这么一说,卢香亭也感觉不对劲,他快步来到地图前,对德安近郊的每一处地形扫视着,猛然间看到北城外南浔铁路东侧三里的一个名为石桥村的地方,皱眉道“这里为什么没有派兵防守。”
段承泽看了一眼,忙说“哦,原本是有的,昨天敌军攻势猛烈,我令这里的守军移动到前方的三桥铺。”
卢香亭的眉毛竖起来,大声叫道“糊涂,三桥铺除了毗邻铁路外一无是处,我要是李伯阳,便占据石桥村,进可威胁德安,退可扼守铁路线,直接隔绝了我军与外围阵地的联系。”说着他冷哼了一声“承泽兄,你说对了,李伯阳的确在使疑兵之计,他此刻肯定在石桥村构筑工事呢。”
段承泽露出悻悻然的神色,尴尬道“司令,那用不用派兵探查一下。”
“迟了。”卢香亭踱起步来说“通知铁甲车巡视铁路,向石桥村防线炮击,命令三桥铺一线所有军队向德安收缩,准备开战。”
段承泽迟疑道“司令,您怎么就确定敌军一定在那?”
卢香亭停下脚步,缓缓道“一种直觉,让我感觉到危险的直觉。”
段承泽一愣神,他在心中纳闷,卢司令什么时候这么唯心了,不敢多说,忙去按卢香亭的吩咐去通知部队。
……
听到呼啸的炮弹声的时候,石桥村阵地外围的战壕已经挖掘的差不多,阵地上军官们厉声的喊着避炮!士兵们训练有素的扛着铁锹镐头跳入战壕,往最近的散兵坑躲去,阵地上腾起了一连串的爆炸火光,挖掘出的黄土被气浪漫卷上了天,仿佛一颗巨大的烟雾弹。
五道庙里,工兵在庙里的地窖开辟出了十几平方的地下掩体指挥部,里面点着蜡烛,工兵依旧在扩大挖掘,无线电台滴滴答答的响着,李伯阳镇定的坐在两个摞起来的弹药箱上看着《战争论》,一下便听出外面炮声是三八野炮和迫击炮发出的声音,这时电话忽然响起,吴旭接起听了,对李伯阳说道“军长,前沿侦查铁路上有敌铁甲车队对我开炮,请示是否还击?”
李伯阳头也不抬的说“不要理会敌人,继续深挖战壕阵地。”
“是。”
吴旭点头,对电话里说道“喂!军长说不能还击,继续深挖战壕阵地。”
……
时间推移,天色终于亮了,敌军派出的侦查部队很快探明第三师在石桥村的阵地,汇报给卢香亭,卢香亭验证了猜测,随即命了德安城内的一个团及城外的两个团的兵力,在炮火的掩护下,对石桥村展开进攻。
卢军没有试探,随着城内炮兵及铁甲车火炮的狂轰乱炸,阵地上顿成火海,火光中,卢军一个营的兵力直冲阵地而来。
“稳住,放近了打。”
第三师的军官们压低着声音对士兵们再三说着,第三师的士兵都是精锐老兵,按照李伯阳颁布的作战条例,特等射手可以在两百米外开火,而部队中的一等射手可以在一百五十米外开火射击,而大多数士兵的二等射手,则必须放敌人进入一百米时,才可以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