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日子艰难(1/2)
往年到了十二月中下旬，顾建国会看看手里的租户谁没交租金，然后让媳妇上门催催，一般争取在年前把下一年的租金收了。
这种跟金钱和小市民打交道的事情，他一向不与为伍。
只是今年刚过了十二月，他就等不及收租了，实在是日子太难熬。
今年冬天江城冷得格外快，每天阴雨连绵，租的筒子楼里连个电炉子都开不起，因为这东西太费电。
顾娇赚到第一个月的工资，许美凤立刻拿着钱去菜场，本想买几斤排骨炖汤，一问价格，一斤排骨都可以买两斤鱼了。
她在卖肉的摊位前站了很久，站得别人都不耐烦了，还是转去买便宜又实惠的鱼。
买鱼她也是挑了又挑，问了又问，最后等着一条游得歪歪斜斜的大白鲢翻了肚皮，跟卖鱼师傅扯了半天皮，按死鱼价格买了一条新鲜鱼。
回去后加了足量的辣椒和生姜，一锅水熬成半锅，炖了一锅鲜鱼块。
天黑后顾建国和顾娇两人冻得浑身哆嗦回家，吃了顿热气腾腾的顺口饭，鬼见过喝着许美凤泡的热茶，决定明天去收租。
许美凤趁热打铁，“建国，门租都涨了，咱们家是不是也该涨涨。明天我去谈，让他们尽早交租，你就别出去了，天怪冷的。”
“不用，涨租金的事情我想一下，明天我去收。”
自从许美凤把家里所有的积蓄贴补给许保山，顾建国现在每周给菜钱，家里其他开销也是等许美凤开口要了再给，绝不多给一分钱。
钱不够的时候，直接不给，让许美凤自己节约点过，这也是顾娇被迫打工赚钱的原因。
翌日顾建国出门后，顾悦打听着来到学校最破最老的筒子楼。
看着一楼阴暗的角落，因为下雨墙壁一直湿漉漉的，这种房子夏天住也就算了，冬天住久了寒气渗入骨头里，早晚得关节炎。
“爸，我来看您了？爸。”
不一会儿门开了，许美凤从屋里出来。
顾悦差点没认出来眼前这个裹着大棉袄，皮肤粗糙蜡黄，卷发炸开的女人。
曾经穿着时髦得体的衣服，皮肤光泽白皙，养尊处优的许美凤变了，如同市井中其他妇人一样，不打扮也不在乎外貌，只是活着。
顾悦的目光刺痛许美凤，她努力裹紧身上的棉袄，这是她去年买的衣服，其实款式还没过时，可不知为什么，顾悦那眼神，让她自惭形秽。
“你来干嘛，你爸不在。”
顾悦笑了，“许美凤，不装贤惠了。”
“哼，是寒心了。从小我巴心巴肝地照顾你，对你比对顾娇还好，结果呢养出来个白眼狼。
你一个人住在大房子里，我们住在阴暗潮湿的房子里，你爸搬出来这么久，你可曾来看过一次。”
顾悦笑笑，她懒得跟许美凤对嘴磨牙。
这态度激怒了许美凤，“你快走，我们家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如果你是来看笑话，那你看完了，请你赶快离开。”
顾悦不再理会许美凤，在院子里转悠，一边儿驱寒，一边儿等顾建国。
其实她心里挺急的，她想要了钱赶快买票。
快中午的时候，顾建国回来了。
“爸，您回来了。”
打量着顾建国，他的模样再也不像个教授，倒像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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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日子艰难(2/2)
修边幅的中年油腻男人。
金丝眼镜戴在他脸上，一点都不配。
“爸，你买酒了？”
顾悦有些惊异，顾建国甚少喝酒，在家也是喝茶居多，仿佛喝酒衬不起他一肚子的学问，喝酒太俗气。
“嗯，你来干什么？”
一开口，跟许美凤说的话一样。
“我来看看您，您最近还好吗？”
“来看我？”顾建国冷冷一笑，“我好不好你看不出来？”
“爸，咱们家不是有五万块存款吗？您别舍不得，取出来买套楼房，实在不行租个好点的房子也行。”
提起这个顾建国就气得咬牙，要是有五万块，他至于过程这样嘛。
“爸，你不让我进家里坐坐吗？”
看了看周围伸出头的邻居们，顾建国冷冷道“进来吧。”
顾悦跟着顾建国进去，屋子里一股呛人的霉味扑鼻而来。
住得这么差，看来那五万块已经给许家了。
长条形的屋子，中间扯了帘子做隔断，箱子放在地上，椅子也有好几种，像是东拼西凑的家具。
顾悦进门后，许美凤表现出一副敬而远之的样子，倒了两杯热水，掀开帘子到里面去了。
“爸，收了房租换个房子吧，这房子太潮湿了，冬天住会生病的。”
见顾建国不接话，顾悦开门见山。
“爸，我想学计算机，未来是网络世界，科技进步要从工业走向数字化智能化，我想学。”
“你要学就学，不用跟我说。”
“我想买台电脑用来学习。”
“买电脑？学校没有计算机吗？”
“有，可是非专业的学生不让进，计算机主要就是电脑操作，光纸上谈兵不行，还是要用电脑。
爸，一台电脑虽然贵，可是弟弟也能学，我学会了教弟弟，他也能用电脑，而且您也可以学，到时候您就可以用电脑写文章了，全都能保存在电脑里，再不用写在纸上，省的老丢稿子，还可以在电脑上修改，方便得很。”
顾建国有些心动，“买一台电脑多少钱？”
顾悦犹豫片刻，轻声道“八千。”
“多少？”顾建国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差点把房顶掀了。
“八千，便宜点五六千的也有，不过贵的可以用很久，学会了以后好处很多，还可以……”
“不行，家里没有这么多钱买电脑。”
坐在里面的许美凤松了口气，她真怕顾建国同意了。
“爸，我真的想……”
“咱们家没这个条件，我想也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电脑，学得了计算机的。”
这句话在理，顾悦没做声，半晌后才小声道“那我能不能报个电脑培训班，培训班有电脑，我可以上机操作，这样比买电脑省钱。”
“电脑班多少钱？”
“一千五。”
“什么班这么贵！”
“爸，我真的想学电脑。”
“想也不行，我没钱供你学这些。”
“咱们家怎么学不起，您的工资加上每年收租的钱，别说报电脑班，买电脑都够了。
我又不是浪费钱，我这是用在正经学习上，为什么就不行？”
顾悦假装委屈地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