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老道,仙丹(1/2)
洛阳皇宫前。
鉴于此前乃是皇帝召见,唐西表明了身份后,便得以顺利进入了宫门。
但管事的太监却说,皇帝此时正在悟道,无暇接见,叫唐西先前往御书房外等候。
唐西不禁皱了皱眉,皇帝悟道?
悟什么道?人道还是天道?或者是长生道吧?
仪天想长生?
他还是第一次听闻皇帝有这样的嗜好,不免觉得有些惊奇起来。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唐少主的腿都快站麻木了,皇帝的影子却还没见到。
但既是奉诏而来,也是不容他说改日再见,便只能继续干等着。
终于,一声太监的旱鸭嗓响起
“圣人至!”
皇帝在一众侍卫和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走进了御书房的院子。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唐西在内,皆是行了大礼。
仪天在路过唐西身旁时,冷冷撇了他一眼,微微一哼,却也没有逗留太久。
而唐西在暗中抬头之际,见到除了平时侍奉仪天的宫人外,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生面孔。
此人高高瘦瘦,尖嘴猴腮,小眼睛小耳朵,看起来很孱弱。留着八字须,一身不怎么合适的道袍,松松垮垮,形象并不怎么讨喜,类似于唐西心目中那种偷蒙拐变的偏门人物。
但此人似乎很受仪天信任,此时居然代替宫人太监的“工作”,一手轻扶着仪天迈步走进御书房。
一个牛鼻子老道?
此人是谁?
皇帝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号人物,而唐西却从未听闻过?
带着一丝疑惑,跟进了御书房,唐西再次行了大礼。
仪天端坐在龙椅上,脸色一收,却是出言直斥道“唐西,你可知罪?”
而那个老道就站在龙椅旁咫尺处,甚至比侍奉的太监靠得更近。
唐西低着头,小声回道“陛下明鉴,不知臣下何罪之有?”
若是换作其他人,在面对皇帝如此“问罪”时,必然会先“认罪”,而后在寻求婉转之法。
唐西却是不然,略显底气的直言“何罪之有”,倒是令那道士和在场一众宫人为他感到汗颜。
为帝者,或多或少都有些喜怒无常的习性,一言不合便会大动杀伐。
当皇帝问你有没有罪时,固有思维下的“聪明人”肯定会先认罪,唐西却是反其道而行,反问皇帝何罪之有,着实有些斗胆包天。
好在仪天并未大怒,仅仅是冷哼道“你当真不知自身所犯何罪?”
唐西一副略微沉思的表情,回道“臣自觉无罪,但若陛下一定要议罪的话,那么不外有三。”
“其一,当日长安西郊大营,臣属下的裴三刀行刺圣驾,论罪当诛。而臣等驭下不严,理应同罪。且无旨擅离长安,也没有将逆贼裴三刀正法。”
“其二,平叛西域不力,令公主一度被逆臣刘琨山所俘。”
“其三,领禁军据龟兹城而守,无旨兴兵,意图不轨。”
仪天听后,不觉笑道“哦?看来你倒是很自知,但又为何坚称无罪?”
唐西躬身说道“陛下已知行刺之事与臣下无关,一罪可免。至于裴三刀此人,臣留他至今,不过是为了从他口中得知,是何人指使他行刺。但数次利诱相逼,也是无果。陛下若想将之斩首,臣明日便可将他带到午门之外。”
“公主犯险被俘,是在臣下的预料之外。在臣下的计划中,公主本应跟随武章离开药王谷,前往河西府郭子昭所部。但武章愚昧,竟不察公主真伪,以至于公主于龟兹城被俘,要怪也是得怪武章此人。”
“陛下派往西域的十万禁军,乃是天子亲军。对大周,对陛下都是忠心耿耿,臣下在朝中无权无势,无名无利,他们岂会任我摆布?此时据守于龟兹城,不过是在等朝廷号令。”
唐西只字片语,自列其罪,又自辩其罪,倒是换了种方式把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仪天听后,饶有笑意道“好一张利嘴,你倒是很会撇开自身的关系。不过,朕听说了,你在西域与那裴三刀称兄道弟,情同手足,此番会轻易将他交出?”
唐西回道“区区武夫罢了,有何不舍?臣下与之交好,不过是为了骗他说出幕后主使之人,并非真心实意。陛下仁德宽厚,受万民敬仰,天下无不拜服。莫说只是一个裴三刀,陛下就是想要臣下的人头,臣下也自当双手奉上。”
这句略带恭维的说辞,既是暗表了忠心,又恰到好处的对仪天“歌颂”了一番,使之笑容更郁。
顿了顿后,唐西又接道“不过,臣有一请,还望陛下恩准。裴三刀虽罪不可恕,但在西域之时,生擒皇甫明有功,又在禁军诈降刘琨山的行动中作用甚巨,且护周公主得力,乃是一功。”
“陛下素来赏罚分明,公私各立。臣以为,当留裴三刀一个全尸,以抵其功。而他既为臣下商会所出,按理也当由我亲自动手杀之,清理门户。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仪天听了此话,脸色忽而又变回了之前的阴冷,显然对于唐西的这个要求颇有不悦。
按朝例,行刺当今圣人,乃是谋逆之罪,当诛九族。主犯行凌迟、车裂之刑。
先是在人的身上割上千刀,使人血流而亡,再以四辆战车分裂其尸,暴尸七日,以儆效尤。
而唐西却以裴三刀西域之功,为其求得全尸。其功确是属实,然抵过犹未足矣。
唐西此言,实乃妄言、僭越之举。
仪天冷哼着,不悦地盯着唐西,就要出言拒绝并呵斥。
谁知,那乖张鼠眼的老道,这时竟毫无征兆的轻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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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老道,仙丹(2/2)
两声,像是在对仪天的某种暗示。
要知道,在皇帝即将开口说话时,贸然出声打断,不论是出自于何种不可抗力的原因,那都是着实的大不敬之罪,就连嫡系皇子也不敢动此逆鳞。
皇帝随即一怔,侧过脸,用余光瞄了那老道一眼,若有所思,但并未恼怒,就连抬起拍案的手都缓缓放了下来。
一息后,仪天脸上的微怒,竟全然消退,淡然说了一句“准了!只需最后验明正身,朕准你亲自动手。”
而这一“反常”的细节,被唐少主丝丝入扣的看在眼里,不觉有些愕然。
这个老道,居然能左右仪天的想法和决定?
这未免有些太过匪夷所思。
心中泛起一丝不安的涟漪,令唐西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老道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但眼下,却只能先叩谢了一声“隆恩”。
仪天点头,一展长袖,便向身旁的太监伸出了手,太监立即奉上了一杯温和的暖茶。
轻呡一口后,她却是话锋一转,态度也随和不少,甚至对唐西叫起了爱卿“听说爱卿此次从西域归来,带来了药王父女?可是为了晋王妃中毒一案?”
唐西也点头回道“不瞒圣听,臣下正是为此事而来。此前,陛下将王妃中毒一案交予我手,然辗转千回,世事难料,一直未能着手。西域一行,侥幸结识了药王父女,便顺道带来了洛阳。”
“而且,入宫之前,霍长青已然看过了王妃的症状。”
听闻唐西所言,霍长青已经见过了晋王妃,仪天身边的老道忽而眼神一亮。
仪天笑了笑,泰然的神情说道“哦?那可曾有眉目?王妃究竟身中何毒?”
唐西道“王妃之毒,深重难解,就目前而言,即便是药王也束手无策。除非能揪出幕后下毒之人,方有一线希望。臣请陛下,赐我缉查令信,并特许我自由出入洛阳、长安两处皇宫的权力,凡亲王以下之臣公,各宫大院之宫人,皆受我盘查。”
此言,不可不谓之狮子大开口。即便是主管全国缉查的九寺一府,也只能清查从三品以下的官吏。
唐西却直言要亲王之下的缉拿之权,换言之,一旦皇帝准许,除了七大皇子和三公三师之外,大周朝堂所有人,他皆有过问的权力。
仪天瞳孔一缩,正要喝茶的动作都僵住了,眯着眼,道“你这小子当真大胆,亲王之下的缉拿之权,你可知是何意味?还从来无人敢在朕的面前提如此要求,你是第一个。”
唐少主微微笑道“适时而为,繁文皆怠。陛下乃千古一帝,前无古人,后世难遇。自是有别于斯,臣下此求,虽无先例。但若是陛下应允,臣下有信心定能揪出幕后凶手。”
唐西提出这样的缉拿之权,是料想到仪天不会轻易应允,所以“要价”很高,留出了给她压缩的空间,至少也得要到一个与九大寺监同样的权力。
却不知,仪天思索了半分后,竟是全然答应,道“准了。亲王以下,你皆可过问,但仍需注意分寸。”
令唐少主意外之至。
说完,仪天挥挥手,有了赶人的意味。
却见唐西并未有“告退”的意思,便又问道“你还有何事?”
唐西看了看左右,又盯着了那道士一眼,有些隐晦道“陛下,臣仍有一事要报,但牵涉重大,可否”
那样子,似乎是想要让仪天摒退众人。
仪天也看出了唐西的意思,抬了抬手,令退了御书房之内的所有侍者。
但那道士却是巍然不动。
唐西便道“陛下,这位道长可否也回避一下?”
仪天却摆手道“无妨!这位灵虚道长乃是朕的御用丹师,代朕行伐天之术,等同朕的心腹,无需回避。爱卿,有事皆可直言。”
而听此一言,那称为“灵虚”的老道,则向唐西投来了一眼黠笑的目光,颇有挑衅之意。
唐西无奈,从怀中取出一本奏折,送到了仪天面前。
仪天看过后,脸上却是波澜不惊,似乎对折上所说之事,已然知晓。
她身后的道士灵虚,在仪天查阅的时候,目光也锁定在奏折之上,而后眉目一挑。
轻轻地合上唐西的奏折,仪天刚想说话。
却被灵虚抢先开了口,说道“陛下!”
仅此一声“陛下”,灵虚并未多言,而是走近仪天耳边密语起来。
两人这样的举动,顿时令唐少主内心感到某种不安。
片刻后,私语结束。
仪天本来并无怒气,此时却强装出怒气冲冲的样子,拍案道“哼!大胆贼子,居然有人敢在军器监私铸兵器,此举形同谋逆,必须彻查。”
“来人!命千牛卫即刻捉拿军器监监正,崔烈。其家眷、族人皆入大狱,待朕的寿宴结束后,再行发落。”
“魏国公唐西,探知军械私铸一案有功,赏仙丹一枚,并主司此案,直接向朕汇报。赋予缉查令信,亲王之下,可先拿不报。”
闻言,唐西心中大惊。
仙丹?
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丹?
唐西向仪天通报雷火弩私造一事,其实并非旨在求赏。不过是想借此契机,经皇帝之手查出背后究竟是何人想要他死。
却不知,皇帝突然莫名其妙地赏下一枚“仙丹”,着实是意外之外。
在此之前,他甚至不知道皇帝有这样修仙的癖好,更想不到有什么所谓的仙丹。
赐丹此举,恐怕不是仪天的一时兴起。此仙丹,也必然有所猫腻。
但不容唐西多想,仪天已然接道“灵虚道长,把仙丹给唐爱卿吧!朕要看着他亲口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