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到入夜,渐渐地停歇。
漆黑的天幕下,湿润的城池,灯光已经亮了起来。
候官县的事件正沿着特殊的消息网朝四面八方扩散,不安在黑暗里酝酿,但至少,入夜时的这一刻,街面上仍旧显得平静。
银桥坊,夜市热闹依然。胖婶早早地摆好了她的米糕摊,蒸糕点的时间里,与旁边的摊主姐妹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笑。
最近几日银桥坊街口的摊位已然成为附近摊贩话题的中央——打打杀杀的热闹氛围十天以前就已经出现了,到得昨天被推至高潮——胖婶的摊子屡受波及,但由于每一次都获得了赔偿,如今桌椅都换成了新的,这令得她如今的心态颇为平稳。每日里早早的开摊就像是到戏台看戏占座的感觉,偶尔甚至还能发笔横财,她过去几十年的人生,从来没有这般精彩有趣过。 𝕄.🅅𝓞𝓓𝙏𝓦.🄻𝓐
街面上的其他摊主也知道,街口来了对了不得的大人物,偶有好奇,便时常来向胖婶问策,胖婶夸夸其谈,虚荣心也因此大为满足。
“你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么?武艺这般高?”
“少林寺!”胖婶信誓旦旦,待到隔壁的少年到了,还得跳起来大声询问一句,“那小猴子你们是少林寺来的吧?”
隔壁的冷面少年便会瞥她一眼,随后在空中挥舞两拳“没错,我是达摩院出来的!悟空,是我的法号。”
“嘿嘿嘿,听到没、听到没,达摩院,悟空是法号、悟空是法号……”
与这被她骂过“甲饭配狗塞”的少年关系仍旧称不上好,但已经知道了这两人不欺负普通人,胖婶也就不再害怕,沟通的模式依然。
初三这晚倒是更加有趣了些。昨晚那刺杀了刑部总部头的凶徒过来闹事被打跑之后,似乎给这边的两名少年又添了不少的名气,天刚入夜,便有不少莺莺燕燕的女子陆续过来。其中有花枝招展的,美得不成人样,明显是那间青楼之中坐镇的花魁,由马车载着到的附近,也有穿着朴素的良家女子,身背木制“宝剑”的“女侠”,一个两个的都往这边过来,到了杂货摊拉扯纠缠。
有的到米糕摊坐了一阵,吃些东西随后偷偷问胖婶隔壁的少年喜欢什么,胖婶嘿嘿而笑,告诉她们“他是个和尚,法号悟空。”
“我可不信。”
女人们都不信。
胖婶心中却也有些疑惑,往日里货摊是那龙傲天龙公子坐镇,龙公子帅气漂亮又有礼貌,金桥坊的花魁与附近的一些地主小姐也常常过来,但今天来的这批,多数却不是先前的那拨人。
而且昨天的事情之后,今天摆摊的,便只有那与她斗过嘴的孙姓少年。看对方一脸郁闷地应付着一拨又一拨上去问话、甚至要对他动手动脚的女子,胖婶看得便是一阵爽快。
过得一阵,附近金桥坊青楼中的几個小丫鬟也来了,站在货摊边上与那些突然找来的女子展开对峙,然后骂起来“你们是哪里的啦,不要脸,跑到我们金桥坊的地方来勾男人……”
“嚯,不要脸了,这里明明是银桥坊,哪里是你们金桥坊的地盘,而且你们金桥坊难道就不许人去吗……我们姐妹听说这里来了两个厉害的大英雄,特意过来认识认识的……我们那里比你金桥坊收得还贵……”对方跟随的丫鬟骂将起来。
“我看伱个骚叽里呱啦噜叽噜叽……”
“!¥¥——”
几个小姑娘泼辣地对骂开来,负责扮端庄的漂亮女子则盈盈地朝这边靠近,但不一会也因为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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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一章 丝的蔓延(上)(2/2)
了这里,对方下盘沉稳、身形如铁塔,是个使钢鞭的好手,不是铁天鹰,来的是另一名刑部的捕头。
“……在下苗方,江南天青门的弟子,两年前被铁大人招来此处,如今亦在刑部任总捕之职,听说银桥坊这边来了两名少年英雄,特来认识。”
“搭搭手。”宁忌伸出一只手。
他十余岁的年纪,虽然也因为习武显得结实,但相对于常年挥舞沉重钢鞭的成年武者,手臂不过只是对方一半粗细。苗方微微愣了愣,随后也只好伸出大手“这个……哈哈,也好……咱们不伤和气……”
两只手掌砰在一起,转眼间,擒拿拆解,互相都捏住了对方的手腕,苗方头上青筋暴起,试图压倒宁忌的力量,但僵持只是片刻,宁忌将手收了回来,伸脚挑过来摊边的长凳。
“坐下。”
“啊?” 🄼.𝓥🅾𝙙𝙩𝙬.🅻𝘼
“你内家功修习不到位,又练的硬功,手太阳暗伤淤积,上臂早就开始痛了,足太阳也有隐病,到了夜里视力减退,吃内脏也不能完全好,另外左腰有伤,肋下、背后都有旧伤……出门时家中长辈有教导,遇上地头蛇先让三分,我替你治一治。”
他拿出药油来给对方推宫过血,之后拿出长长的银针插了一通。
银针没什么用,主要看着唬人,让对方不轻易动弹。
行人来去的街头,顶着肩膀上和手脚上的银针,在推宫过血后感受到对方厉害的苗方艰难地朝后方扭头。
“其实……在下与宋小明亦是好友,他昨日被杀,凶徒猖獗,随后又到了这里找兄弟的麻烦,好在被兄弟打退。如今部里发出任务,也不知兄弟到底是哪里的家学……”
宁忌正在后头拿着纸笔写方子,此时头也不抬“为你治了病,是先敬作为官府的三分,我们兄弟过来,做的是正经生意,交了摊位费的,不是出来混饭吃拜码头。给你脸了?还来打探我的底细?”
“不是……不是。兄弟既然不愿意说,自然不强迫……对了,那位龙兄弟,今日怎么没见到。”
“你们抓住倪破了吗?”
“这个倒是……还没有……”
“我们兄弟行走江湖,讲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宁忌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
苗方也眯了眯眼睛“……呃?”
“不对,讲的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少年改了口,当前面的那句没有说过,“对朋友,对敌人,都是这样,这次到福州,日子过得不错,但突然就被坏人打上门,这是你们的不对,而且,倪破打上门,背后是谁指使的,谁盯上了我们兄弟俩,这些事情都不知道,让人很不安心。”
“没错、没错……”
“要把人找出来。”宁忌将药方写完,站起来吹了吹上头的墨迹,之后扔进对方怀里,“如果你把人找出来了,给个机会,让我把事情问清楚,到时候我们就是朋友,跟你聊聊我的家世。如果你找不到,又要在我面前摆官府的谱,那就是我敬了你你不敬我,我们就刀锋上见真章……你说我有没有道理?”
他的内力浑厚纯正,较对方为高,此时又占了先机,侃侃而谈,确实有理有据。苗方一时间苦笑,只得点头,这确实是江湖上的老路数,他以江湖身份过来,便没办法说其他的话了。
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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