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盼着长大,因为你长大了,你的未来才更精彩。”
黑齿虎叹息道:“而我,却只怀念从前。因为我的从前,才足够精彩。”
“虎爷不老,正是一个男人体力与智慧双双巅峰的年纪。夜御十女、夜战八方、夜以继日,不在话下!”
唐治笑着开了一句玩笑,神情严肃起来:“虎爷,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真正的来历。
但是徐伯夷告诉我说,你要我答应你一件事,你便会抛弃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愿意全力帮助我。
所以,你想要的一定不简单,我不问清楚,便不敢轻易许诺,因为我不保证我能够做到。如今我来了,你是不是也该对我说个清楚了?”
黑齿虎也严肃起来:“我的本名,叫蒙寒空!” m.pinshu.la
唐治仔细地想了一想,又仔细地想了一想,神色凝重地道:“没听说过。”
黑齿虎神色一窒,尴尬地摸了下鼻子,道:“咳!世人都只注意到了我义兄,我在他的身边,的确不太引人注意。
况且,我也一向神出鬼没,知道我名号的,也没几人见过我。我的绰号,本来的绰号,比我的名字更响亮些,叫‘安西之狐’。”
唐治又想了想,干笑道:“我还是没听说过。不过,我好像听说过‘安西之虎’这个绰号。”
一直活在义兄阴影之下的黑齿虎不禁苦笑、
“咳!安西之虎,黑齿大将军,就是我的义兄。我后来之所以化名黑齿虎,其实也就是化用了他的名和他绰号中的字。”
唐治恍然道:“原来如此,你如今的名字黑山老妖燕赤霞,应该也是一样的道理了?”
黑齿虎笑了笑,道:“不错,我原以为,这既然是你编的一个故事,这个名号,便足够新鲜。当时倒没想过,这个名字,还有向你传讯的作用。
当时,我实在没有想到,几年后的今天,你我会在这里相遇,而你的身份,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唐治道:“我也没有想到过,我本来以为,我会回神都……,好了,时间紧急,咱们要叙旧,以后有的是时间。
现在,还是谈回正题,不知虎爷,究竟要我答应你什么条件?”
黑齿虎道:“我如今,已然是一方大将,手下也有了数万人马。但是距我想要做的事,依旧差的很远很远。
可你的身份很特别,我有想过,你可能……比我单打独斗,更有可能实现我的夙愿。所以,我来了。我想要的是……”
二人对面而立,叙说了很久很久。
然后,就见唐治缓缓点了点头,说了一句什么。
再然后,黑齿虎深深地望了唐治一眼,缓缓矮下身去,单膝跪地,抱拳说了一句什么。
唐治上前,双手搀起黑齿虎,两人又对面叙谈了很久,然后黑齿虎点点头,转身大踏步离去。
唐治也转身走向为他牵着马儿站在远处的部下,耳畔,响起一声马嘶,然后是数骑快马,飞驰离开的声音。
急骤的马蹄声,惊飞了湖畔路上夜栖的鸟儿。
……
“报~~~,王子殿下,在右前方二十余里的一处无名山坳里,有大批朔北官兵埋伏,小人不敢靠的太近,但是,估摸着至少有上万伏兵。”
“报~~~,王子殿下,在我们左后方十余里地之外的野地里,有一支骑兵蹑着我们,不远不近,只是辍着。
我们一队三个斥候,被发现了,他们也是骑兵,追的甚急,我们三个,就只逃回我一个!”
那个斥候肩上还插着一支狼牙箭,颤颤巍巍的。
他没有硬拔,不然伤口更严重,既然来得及找人救治,自然不必硬生生把这带倒钩的箭矢拔出来。
“扶他下去裹伤,赏!死去的斥候,重恤!”
“谢王子!”那斥候感激地抱拳,被两名士兵迅速带了下去。
裴甘丹瞟了安如意一眼。
安如意的脸,比吃了屎还臭。
裴甘丹沉默半晌,突然扭头问道:“安公子,你们朔州来的先锋大军,如今驻扎在何处?”
安如意怔道:“鸡冠岭啊,怎么,可是需要他们出兵援助?这个只怕不妥,我们不便公开与唐治决裂,尤其是在他已经生死未卜的时候,我们更不必要……”
裴甘丹笑了,悠悠地道:“公子不要误会,公子也不必担心,我不是想要请贵军援手。我只是,想去偷袭贵军而已……”
安如意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你要去偷我们的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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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甘丹道:“是啊!本王子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神神秘秘的把主力大军调出了营,还绕过你们的定远驿,冒险深入后方,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唐治的撤退早有计划,他撤的不仅很稳,甚至还安排了伏兵,等着我兴冲冲地追上去,一跤跌进他的埋伏圈,那你让我怎么办?”
裴甘丹摊了摊手,道:“我不打你们,而且打个胜仗,我没办法对我的人交代,安公子,我也很无奈的呀……”
安如意气的发抖,可是他竟无法反驳。
裴甘丹把脸一沉,喝道:“传令,后阵变前阵,前阵变后阵,东北方向,鸡冠岭,夜袭朔北军的大营!”
几名传令兵立即分别向行进大军的头尾两端狂奔过去。 www.pinshu.la
安如意急得额头冒汗:“王子,唐治病危,这不会假的。一定是他身边的人撤退时非常谨慎,稳扎稳打地在退。
王子,我们只要强攻过去,以鬼方士兵的野战能力,他们根本不是对手。王子,你我双方,合作很愉快,何必掉过头来打我们呢?”
眼见随着将令下达,鬼方军突然改变了方向,行军速度也突然加快,大批的骑兵浩浩荡荡,斜穿过一片原野,扑向东北方的夜幕。
安如意咬了咬牙,大声道:“王子,你这么向我攻击,家父那里,难免误会。可否,让安某写一封信,把王子突然改变计划的事,禀告家父?”
裴甘丹乜了安如意一眼,道:“当然,公子就在马上写吧。”
于是,裴甘丹的大军打着火把,浩浩荡荡急行军,在北方的荒原大地上,画了一个“レ”字形,奔着毫无防备的燕赤霞的大营冲去。
安如意坐在马背上,颠颠倒倒的,左手托着从小衣上撕下的一块布,右手拿着块从熄掉的火把上掰下来的炭灰,歪歪扭扭地写着字。
……
“陛下,裴甘丹的人马,突然停止追击了!”
唐治的斥候第一时间返回,向唐治的车驾密报。
李向荣端坐在车中,旁边躺着装病的替身。
李向荣尖着嗓子道:“陛下还没醒呢,赶紧把消息告诉几位将军,请他们定夺。”
等那斥候拨马离开,李公公掀开窗帘儿向外瞄了两眼,喃喃地道:“陛下还没登基的时候,咱家就侍候在陛下身边了,
唐志东、谢飞鹏、徐伯夷等人得了消息,也是十分意外。
谢飞鹏和徐伯夷当然是欢喜居多,谢飞鹏甚至暗暗松了口气。
为了这场戏做的尽量逼真,虽然谢家首脑知道唐治的这一步计划,可是就连跟在他身边的谢飞鹏,都不知道。
徐伯夷却是知道的,唐治清楚,人心、人性,经受不起那么多的考验。
尤其是刚刚投效他的人,人家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如果误以为他真的要死,在刚刚向他投效还没多久的时候,能有多少忠心可供消耗,谁也不知道。
所以,他的“假死计划”,徐伯夷、南荣女王、二胡兄弟和成语兄弟,俱皆清楚。
此时徐伯夷心中反而有些失望,如果裴甘丹不察,追上来送死,以有备算无备,那该多好。
不过,一想到唐治的计划真正要对付的人,徐伯夷又不禁激动得想要发抖,想想就他娘的刺激。
比他一刀捅死那个欺人太甚的驿丞,落草为寇的那一天还要刺激。
谢飞鹏松了口气道:“幸亏我们做了万全的准备,裴甘丹果然知道我们连夜撤出定远驿了,定远驿中,必然有他们的眼线。”
唐志东却是暗暗惋惜,却也做出一副庆幸的样子道:“既如此,我们加快行军速度吧,免得裴甘丹改变主意,打野战,我们可远不如鬼方人。”
谢飞鹏和徐伯夷连连点头,徐伯夷道:“还请唐将军派信使先一步赶回卢龙,请卢龙派兵接应。咱们护着陛下呢,绝不能有失。”
唐志东正想找机会派人去报信儿,一听这话正中下怀,忙道:“好,我马上派人去知会卢龙,请卢龙同僚,出兵接应。”
唐志东说罢,急忙赶回自己的军中,马上派出一名信使,快马赶回卢龙报信儿,然后又唤过一名心腹亲兵,密密嘱咐一番。
这亲兵便上了马,离开军营,斜刺里冲着安载道大军的方向驰去……
这时候,唐治却已悄然回到军中,在郭绪之、袁成举的接应下,悄然回到车中,换下了装死的替身。
很快,唐治又变成一副有出气没进气,放个屁都可能马上断气的状态,被马车拖着,急急惶惶地向卢龙城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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