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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蜉蝣见青天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蜉蝣见青天(1/2)

海上夜航,浮萍浪迹,云水生涯。

翻检记忆如翻书查找史料,陈平安打开一些避暑行宫的记忆,只是很快就又合上书籍,俯瞰一座道气清灵的灵犀城。

灵犀城虽是中四城之一,占地却偏小,不过城内宫阙阁楼,亭台水榭,街坊花苑处处精致。上任城主对自家辖境管束极少,只需要遵循夜航船的几条底线规矩,灵犀城“土民”就再无任何额外律例需要遵守。灵犀城与条目城刚好都姓李,不过城内风物习俗,却是两个极端。上任女子城主下船,身边只跟着那位长着鹿角的银眸少年。

先前乘船去往扶摇洲,陈平安已经跟城内一些名义上的管事之人,打过照面。毕竟是代管灵犀城,此举属于题中之义,总不能避而不见。 𝕄.𝕍𝓞🄳🅃🅆.𝕃𝙖

见了面,陈平安觉得这些饱读诗书、出口成章的清谈文士,太雅,他们则觉得这位顶着隐官头衔的文圣一脉弟子,太俗。

虽说还不至于相看两厌,可到底不算气氛融洽,话本、戏文上所谓的一方纳头便拜、一方提鞋相迎,更是绝无可能。

当时陈平安相对少言,倒是到了落魄山就一直翻看圣贤书的小陌,陪着那些一聊起文学诗词便滔滔不绝的风流人物,聊了些道、势之争,谈论天下道统与历朝政统的此起彼伏,说到了亚圣一直强调的“师友”,真正儒生该怎么与有道之君相处,以友待之,君主却要侍奉以师。小陌还与他们请教一事,为何作为文庙教主的董夫子,既然独尊儒术,执意要罢黜百家,却要搬出来一个天字,来压皇帝国君?文庙副教主的韩夫子为何要讲一国之君只需垂拱而治?最后小陌又问他们,白玉京陆掌教那句好似谶语的“道术将为天下裂”,所言何事,言外之意?

事后小陌还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太放开了说,连累公子在他们那边印象不佳。毕竟周首席曾说如今世道,跟没有官身的读书人聊天,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腹稿酝酿再酝酿,否则一两句话没说对,就容易被记恨。不过陈平安笑着说没事,本就不会在灵犀城久留,我们满身铜臭气,在这里也不敢做任何涉及钱财的买卖,既然是鸡肋,与这些擅长清谈的雅士给予该有的礼数,敬而远之就可以了。

刘羡阳他们回到高悬空中的虹桥廊道那边,笑道“真是长见识了,第一次在书外,瞧见这么多为声名所累的活神仙。狗子见多识广,学问扎实,她一眼就看出他们是被拽回书中、关押在文字里边的半吊子自了汉,据说这门神通,最早是三山九侯先生捣鼓出来的。”

“狗子还说远古岁月里,无论道士还是书生,做学问,都气魄大,每一句话,每一行字,都如黄钟大吕,不像现在,霜打的茄子,秋虫切切似的,透着一股酸臭的小家子气。万年前那会儿,礼圣学究天人,创造出文字,三山九侯先生先生澄观一切图像,好像还有一头蛮荒大妖,专门研究天地间的所有音律。好像就是后来蛮荒天下那个化名陆法言的十四境大妖,可惜被吃了?”

“狗子盛赞这艘船的幕后高人,才学不浅,材力过人,竟然能够博采众长,从这里借鉴一点,在那边偷学一点,就有了夜航船如今的面貌,跟一座档案库似的。”

说到这里,刘羡阳抱拳摇晃,“狗子,可以可以。”

貂帽少女笑容灿烂,抱拳还礼,“刘大哥,哪里哪里。”

刘羡阳继续晃拳,“这里这里。”

不愧是灵犀城,双方对视一眼。谢狗,哈哈哈。刘羡阳,哈哈哈。

陈平安看了眼一脸笑意的小陌,出门在外,自家道侣,像个傻子,你不管管?

小陌显然不想管,谢狗与刘剑仙性格相契,都是心比天宽的,自然而然一见投缘。来时路上,他们都已经约好了,只要山主夫人不嫌跌份,谢狗就一起给赊月当伴娘。

谢狗哈哈笑道“山主这是掉进了个美人窝啊。”

刘羡阳抹嘴点头道“没白来没白来。”

这座虹桥建造在宫阙之内,到处多是女官巡视,曲眉丰颊,身姿婀娜,飘裾长袖,粉白黛绿,她们手提白纸竹篾的宫灯,纸上以朱墨写有著名词句,附带几行蝇头小楷字迹娟秀的批注。

城内居民,他们在历史上,也都不是什么高居庙朝、进退百官的显达之士,都是些才命相左的郁郁不得志之人,如今更成了穷居野处偏远江湖的独善其身者。

陈平安要去关起门来看点秘录档案,小陌就跟着,刘羡阳说要跟狗子谈点事情,谢狗歪着貂帽,啊?

先前城主的宫苑住处,陈平安当然就不去鸠占鹊巢了,这种事还是需要讲一讲避嫌的。

他这个城主,虽然有个代字,但是按照夜航船的规定,已经可以查阅相当数量的文档。

陈平安在桌上放了一碗糯米酒酿,就当是拿掌故下酒了。

没来由想起当年那趟由倒悬山启程的乘船跨海,是一条拥有数座上古破碎秘境的吞宝鲸。

陆台那家伙好像如今跟着张风海混了,折腾出了一座新宗门,陈平安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个过程里,唯恐天下不乱的陆台,肯定没少撺掇,那边煽风点火。至于陆台他们这拨自立门户的青冥道官,为何要在此时跨越天下,选择游历蛮荒,估计也有一种自证清白的意味?同时先作壁上观,再来押注哪边?

陈平安拿出一幅地理粗略的堪舆图,双手笼袖,视线在地图上巡游不定,此地山川名称,与几座天下多有重名。陈平安有了主意,伸出手指,在图上点了点,自言自语道“就选择这里落脚,结茅修道几年?”

那是一条山脉,山名地肺,古名终南。

刘羡阳和貂帽少女走出虹桥廊道,继续登高望远,来到高楼顶层,檐下铃铛,风起天籁。

刘羡阳趴在栏杆上,微笑道“白景,既然如今我们是朋友了,那我可就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介不介意?”

貂帽少女咧嘴笑道“可能白景会介意,谢狗肯定无所谓。说吧,有理没理,我都听一耳朵。”

刘羡阳点点头,开门见山道“既然你是那副纬甲的主人,又是顶替小陌的临时护道人,为何陈平安在扶摇麓道场闭关之时,遭遇数次无法溯源的凶险偷袭,都没有将这副甲胄借给陈平安用以防身?难道是因为这件纬甲品秩太高,穿戴有讲究,穿上了就脱不下来?”

谢狗眨了眨眼睛,答非所问,“刘剑仙连这种密事都晓得?在蛮荒,在山中,在天外,我可都没有祭出此物才对,更没有跟谁夸耀我拥有这件宝物。刘剑仙是从谁那儿听来的?陈山主?不会是他,山主从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小米粒,更无可能。莫非是桐叶洲青同那个大嘴巴?”

刘羡阳笑眯眯道“山人自有妙计,能知万古人事。”

谢狗扶了扶貂帽,说道“不绕弯子,不兜圈子,与你直说便是了,我来蛮荒之前,与白老爷有过约定,什么时候他与小夫子打生打死了,我就必须赶回去助阵蛮荒,白老爷说话爽快,说就算半死也要爬过去。白景脾气古怪,喜怒无常,却是最重约定,一旦爽约,就要愧疚很久很久,这种滋味太不好受了,我不愿意有第二次。我身上这件纬甲,是杀手锏之一,不是那种必须豁出性命的生死战,最好不要露面,免得被有心人预估,早做准备,打架嘛,境界相仿,道力相当,就看谁的杀手锏更多更牛了。”

谢狗打了个响指,“给出真正缘由之前,先邀请刘剑仙看些有趣的老黄历。”

刘羡阳心湖之中,毫无征兆地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伴随着轰鸣声,湖面骤然立起一幅幅挂像。

有些画面模糊,但皆蕴含大神意,饶是刘羡阳都要稳住心神,凝出一粒心神芥子屏气内观,才不至于乱了道心。

有些是白景亲眼所见,有些是她想象而成。不同的甲胄,不同的主人。

远古十二高位之一的铸造者,以五至高之一的披甲者,披挂甲胄为原型,仿造出了三件次一等真迹的神物。其中那副神甲“大霜”在登天一役中破碎坠地,兵家初祖将其搜集,勉强恢复原貌,暗中联手远古天下十豪之一,她的两位亲传弟子,耗费物力无数,在大霜甲基础上作了延伸,终于成功铸造锻炼出三种不同形制的“祖宗”甲胄,这便是后世三种兵家甲丸的“前身”,所以经纬甲、金乌甲和神人承露偶甲,在某种意义上,它们其实都是赝品。

刘羡阳笑道“我是烧瓷的窑工出身,那么大霜甲在内三件,就是官仿官,之后兵家初祖仿造的甲胄,就是民窑了?”

谢狗随便就出现在刘羡阳心湖之内,竖起大拇指,“这个比喻好。”

既然今日话题因纬甲而起,刘羡阳当然就更注意此物,看那挂像上的人物容貌装束,经甲最早落在了西方佛国,刘羡阳问道“是给高僧神清穿在身上了?”

谢狗摇摇头,“鸡汤和尚是不是经甲的主人,没见过面,不好说。但是我可以确定一点,鸡汤和尚至少没有穿戴经甲,他不需要,否则反成鸡肋。登天一役,某条主攻道上,远古天庭曾经开启一座攻伐剑阵,亿兆之数的飞剑,磅礴暴雨,多少星辰被戳成了筛子,甚至是直接被当场碾为齑粉,刘羡阳,你猜我们这拨炼气士,是如何应对这种灭顶之灾的?”

“有那人间第一位道士,见此场景,不退反进,加快步伐,迅速登高,故意与众生拉开距离。出阳神,走阴神,道法无边,袖里乾坤,收拢飞剑无数,颠倒阴阳,化为己用,一袖摔出阵阵飞剑,造就条条耀眼星河,以强攻强。

“道士诵诀如歌,依然不忘传道。”

“又有菩提树下证大道的僧人。紧随其后,摘下身上一件缝缝补补的旧衣服,就那么随手丢掷出去,便可遮天蔽地。飞剑刺衣,声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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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蜉蝣见青天(2/2)

登船就是看货验货取货。”

陈平安松了口气,“理当如此。”

————

蛮荒天下。

落叶他乡树。 𝓜.𝙫🄾𝘿🅃🆆.🅻𝘼

四处衔接两座天下的归墟通道,分别是东海黥迹,南海神乡,西海日坠,北海天目。

位于蛮荒的四处归墟,相互之间,距离遥远。故而中土文庙在堪称“死地”的四处,安排了大量顶尖战力,坐镇其中。

与此同时,浩然在蛮荒天下北部,开辟出三座巨大的渡口,分别名为秉烛、走马和地脉。

兵家有过一个粗略估算,浩然九洲以三成之力,防御蛮荒妖族的入侵。如今却是要以七成之力,攻伐蛮荒天下。

儒家书院这边,大量获得“正人”头衔的大君子,和君子,都已经置身于战场第一线的归墟出口处。

此外一些君子和大量书院贤人,都在两座渡口“行走”历练。

蛮荒日坠归墟这边,顶尖战力除了苏子,还有新晋十四境修士柳七,大骊铁骑主帅宋长镜,早就是止境神到一层、却有道号龙伯的张条霞,以及桐叶洲玉圭宗宗主,剑仙韦滢,和止境武夫吴殳等人。

虽然苏子依旧是飞升境,柳七已是十四境,仍然以苏子为此地的主事者。

今日有客造访,是两位联袂云游至此的道士,中年道士身穿黄色道袍,长髯飘飘,老道士着青袍披鹤氅,两者貌似年龄悬殊。

在关卡处告知缘由,很快便有苏子爽朗大笑,离开临时衙司,快步走向那位仙风道骨的道士,与之把臂言欢,“子京兄!一别多年,重逢云水间。”

中年道士微笑道“幸甚。”

这位长髯道士,名杨世昌,字子京,道场位于崆峒山。道士面如冠玉,腰别一支紫竹洞箫。

在某一年的秋日,苏子游宦生涯期间,曾与友人一起泛舟夜游,作赋记录,成为脍炙人口的名篇。

舟中苏子扣舷高歌,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挚友共谈玄义,洗盏更酌,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不知东方之既白……

苏子似有所指,笑道“子京兄,如今是仙人境瓶颈,既然身在修道关键处,何必趟浑水,以身试险。”

杨世昌微笑道“苏兄又何必明知故问。再者说得俗气一点,仙人境瓶颈,好像比不过飞升境瓶颈?”

苏子说道“我向佛慕道不假,底色终究是儒家弟子,有些事情,当仁不让。”

杨世昌说道“苏子是读书人,贫道便不读书了么?”

苏子哈哈大笑,“可以为子京兄破例,畅快喝酒去!”

上次天下大乱,如宝瓶洲灵飞观天君曹溶这样的道士,乱世一起便下山,战事平定则功成身退,不在少数。

昔年战线被蛮荒大军一路推到北方的金甲洲,便有七八道士,道力惊人,在南部行踪不定,大杀四方,遇妖杀妖,给蛮荒后方造成不小压力。尤其是最后一役,五位道士竟然直接突袭一座军帐驻地,打碎一整条大岳山脉,最终迫使战损不小的军帐不得不搬迁别地。

而这拨道士,也只剩下两人。

上次中土文庙议事,发出邀请,两位道士辞而不往。

那个沉默寡言的青袍道士说道“苏子,阵法繁密至此地步?”

苏子收敛笑意,点头道“文庙早有要求,各大渡口的大阵,必须能够抵挡住蛮荒十四境大妖的倾力一击。”

道理再简单不过,只要挡得住蛮荒大妖这一手,接下来自有浩然十四境出手。

青袍道士点头道“贫道虽不擅长捉对厮杀,却可以为此阵略尽绵薄之力。”

苏子作揖致礼,笑道“先行谢过,不胜感激。但是此事还需文庙那边三四人都点头才行。”

大阵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涉及渡口周边百万人的安危,必须小心再小心,所以每一个阵法环节的增减或置换,苏子在内的几位渡口主事人,都需要与中土文庙那边禀报详细情况。柳七曾经笑言,所谓三四人,其实就是二三人表态,幕后的真正关键一人说可否而已。

青袍道士不以为意,还以稽首,淡然道“理当如此。”

贫道昔年云游至白帝城彩云间,有幸与郑先生讨论过阵法之本。

前不久有一批书院弟子来这边历练,他们更早在走马渡口,帮忙处理行伍庶务。

队伍其中有个名叫李槐的年轻儒生,来自文庙七十二书院之一的宝瓶洲山崖书院,头衔是贤人。

身边几乎都是君子贤人,也不显得突兀,书院弟子在远游路上,经常一起切磋学问,探讨性命义理,李槐都不主动说话,只是认真旁听,偶尔有人让他发表看法,李槐也只是说自己不懂。

一开始还有人误以为李槐是朴拙,性格内向,不喜言辞的缘故,才会只听不说。相处时日一久,才知道李槐……是真不懂。

但是李槐确实虚心且好学,故而同行君子贤人们并不会低看李槐。

关系好了,都会各自问及师传,李槐只说当年书院山长是如今礼记学宫的茅司业。

礼记学宫司业茅小冬,如今可是中土文庙的……大红人。公认治学严谨,铁面无私,以理服人……

转入礼圣一脉的茅司业,留在中土文庙,主要是辅助昔年恩师的文圣处理大小事务,就说巧不巧吧?

关于此事,文庙内外,浩然山上,私底下不是没有一些议论。

听说是那关门弟子的主意?

不可能吧?

觉得不可能?那是你没去过剑气长城。

这里边有什么门道?

门道?嘿,多了去了!

……

一个身形佝偻的矮小老头,没打招呼就来了,尤为特殊的,是老人身边,竟然还带着一个绝对不该出现此地的人物。

他们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联袂凭空现身,进入了这座戒备森严的雄伟巨城。

苏子和几位大修士都说不用管。

散步走在城池之中,汉子境界足够高,稍加留心,便随处可见都是阵法流转的流光溢彩,汉子啧啧称奇,“此地防御,有点夸张了。其余几个地方,也是差不多的水准?”

叠阵复叠阵,天衣无缝,毫无阵法之间相冲的顾虑,只说其中之一,便是五座五行大阵再叠为一阵,精妙且高明。

老人点点头,“几个地方,差距高低有限,而且每日还在层层加厚,那些山巅修士,都要脸,攀比心很重,不愿丢了面子。浩然天下那边,从来不缺奇人异士,如今神仙钱也不缺,”

汉子忧心忡忡问道“之祠道友,给句准话,我要是被围殴,你到底负不负责?”

老人反问道“我说话一向不作数。你还要不要一句准话?”

汉子长叹一声,“认你当道友,比你更眼瞎。”

老人说道“嘴巴这么臭,怎的,来之前,钻过仰止或是官乙的裙底了?”

汉子服了,乖乖闭嘴。

临近一地,老人悄悄扯了扯衣领,理了理袖子。

汉子只觉得开了眼,此行不虚。

一位大骊兵部员外郎正在给近百人授课,手持画杆,复盘讲解前不久某场战役的双方优劣、得失。

在座的,既有书院的君子贤人,诸子百家的炼气士,更有统兵的诸洲武将。

“学堂”之内,座无虚席。

李槐就坐在靠窗的角落,听到重要地方还会提笔记录。

对于排兵布阵一事,李槐虽不精通,却是打小喜好,所以听课格外认真。

那个干瘦得皮包骨头的老头儿,眼眶凹陷,双手负后,在窗外踮起脚尖,“看着”伏案埋头写字的李槐。

老人身边,准确说来是脚边,还有个身材精悍的中年男子,正背靠墙角根,抓起一把泥土攥在手心,缓缓摩挲。

老头颇为自得,“没名字,我这徒弟如何?”

被调侃说成是“没名字”的中年男人,实在疑惑,松开手,站起身问道“什么‘如何’?”

修道资质?天生根骨?神意道气?这个年轻人,都很不如何啊。

老人懒得再说什么。

李槐发现桌上阴影,一抬头,蓦然瞧见窗口多出俩脑袋,吓了一跳,看清楚是老瞎子后,放下笔,揉了揉手腕。

很快发现教课的“先生”,还有附近几个“学生”,都望向自己这边,李槐顿时尴尬不已,赶忙以眼神示意,老瞎子赶紧走,课还没上完呢,你杵那儿作甚。

老瞎子以心声说道“没事,我们等你下课便是,又不妨碍先生学生们一方真敢说、一方也敢听。”

李槐急眼了,用上了聚音成线的手段,“老瞎子你可别胡说八道。”

老瞎子笑道“好好好,你继续听课便是,算我旁听,教课夫子总不能赶人。”

随后有一位腰悬一枝柳条的俊美男子,来到这边。

老瞎子不言语,只一抬手,便是逐客令。

不出意料吃了个闭门羹,柳七只得默默离开。

汉子笑道“离垢还在你道场那边等着呢。”

老瞎子问道“我让他等了?”

汉子无可奈何。

遥想当年,大名鼎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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