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婆子很伤心,她哭了:
“你和人打架伤了根,害得我这辈子当不了娘了。我一直就想弄个孩子养着,男娃也好女娃也好。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我们手里又有银钱,买了一个,还是大户人家的。偏偏又因为你输光了钱,养不起了。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呜呜呜……”
雷大胆听了夏婆子的哭诉,想到她往日的情分,有些不忍:
“行了,别哭了。咱俩现在年纪也不算大,等这笔钱到手,我们再想办法买个好人家的孩子,把孩子养大,以后好好过日子。”
夏婆子停止了哭泣,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可惜,一直没有实现:
“当家的,你说真的?你不会等钱到手了,你再去赌吧?”
雷大胆有些不耐烦:
“你怎么总是喜欢揪着这事儿不放呢?”
夏婆子叫道:“你自己说,哪次家里有钱了,不是被你赌光的?我都做不了娘了,我也没怪你,跟着你吃糠咽菜,担惊受怕。
你现在说这话,你对得起良心,对得起我吗?”
雷大胆想再喝斥她几句,想到明天还需要她进项府找人,就忍了下来:
“行了,都是我的错。你这也没叫个好点的菜,明天说不定咱们就能有钱了,今天好好吃一顿,明天才有力气弄钱。
我找小二要个好菜。”
雷大胆说完找客栈伙计去了,他很快就回来了,端了一盘子肉菜:
“老婆子,跟着我你受苦了,等这钱到手,咱们弄个孩子回去好好过日子。”
夏婆子很好哄:“好,你要说话算话啊。”
雷大胆直点头:“我保证说话算话。”
看到夫妻二人和好了,左景殊就要离开。
“当家的,项家人升了官,那个古妈妈应该还在他们家吧?”
“你不是说,古妈妈是项家夫人的奶娘吗?项家夫人是正室太太,只要她不被休,古妈妈自然还是跟着她主人,还在项家啊。”
雷大胆又问道:“老婆子,十五六年了,你还记得古妈妈卖给你的孩子,是谁家的吗?”
夏婆子哼了声:“你是不是傻?这样的事儿她瞒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告诉我?
宝红是在他们花园的后门,把孩子交给我的。我想,这丢孩子的人家就算不是项家的亲戚朋友,也和项家有关系。
你想啊,如果他们在别处弄的孩子,怎么会跑回家里把孩子卖掉呢?”
夏婆子回想起当年的情景。
十六年前,早春,京城。
雷大胆两口子,在老家通北镇混不下去了,就跟着邻居来到京城讨生活。
他们在贫民区租了间四处漏风的房子住,雷大胆就到处做短工,夏婆子就拐筐走门儿串户,卖些女人用的小物件儿。
因为她嘴甜东西好,会奉承人,要价也公道,她深受一些大户人家丫头婆子的喜欢。
就这样过了两三年,两口子攒了有十两银子。
他们就托认识的人打听,想要买个不满周岁的婴儿养着,希望将来有人养老。
这天,夏婆子-虽然夏婆子当时也才二十五六岁,不过,做这一行的都是这样叫“某婆子”的。
夏婆子来到项府后门,项家粗使丫环宝红,见到她高兴起来:
“夏婆子,你可来了,我们古妈妈找你呢。”
夏婆子经常接触的都是些没啥身份的丫头婆子,看到宝红如此兴奋,知道这个古妈妈的身份应该不简单,她就有些怯了:
“那个……宝红啊,这个古妈妈是谁啊,她找我*干啥?
你也知道,我这儿卖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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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小东西,恐怕入不了她们的眼吧?”
宝红左右看了看,把夏婆子拉到一边:
“你不是要买个孩子吗?古妈妈说,看你心肠好,她人脉广,帮你打听了一下,如果你真的要,明天中午到这里来抱孩子。
不过,你买了孩子后……”
夏婆子急忙说道:“这个我知道,我会马上离开京城回老家,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宝红笑了:“这就好,这就好。那明天中午你早早来这里等我,对了,孩子要十两银子。”
夏婆子眉开眼笑:“好,好,我一定早早就来,也不会短了你的辛苦钱。”
宝红很满意地回去了。
第二天中午,夏婆子如约早早等在项府花园后门。
可是,她等了很久也不见宝红到来。
眼看太阳已经偏西了,夏婆子已经来来回回走了不知多少圈儿了,才听到花园后门有动静。
她急忙走过去,花园的门打开一条小缝,宝红的脑袋探了出来。
夏婆子紧跑过去,“宝红……”
宝红闪身出来了,一伸手:
“银子呢?”
夏婆子忙递了一张十两的银票过去。
宝红看了看,立即返回去,很快抱了个孩子出来:
“孩子在这儿,天黑前不会醒的,你快抱走吧。你可是答应我们,要立即出京回老家的。如果让人发现你们买孩子,可是要掉脑袋的。”
夏婆子吓了一跳,看到包孩子的小襁褓,不是绸子也是缎子的,这孩子应该是富贵人家的。
她也知道事情轻重,忙应承道:
“我们马上就回老家。”
宝红:“那还不快走!”
夏婆子立即把准备好的一个破被子,包在小襁褓外面,抱着孩子就跑回家了。
回到他们租的
“孩子到手了?”
“到手了。当家的,咱们快走吧。”
雷大胆想了一下:“你快收拾东西,咱们马上离开京城回老家。”
“好,好。”
二人简单收拾了下,雷大胆挑了副担子,担子里是些破烂,孩子被他放到担子底下,上面盖了不少透气的东西。
夏婆子背了个破包袱,跟在雷大胆身边,二人一看就是逃难的样子。
雷大胆心眼很多,专门挑人多的地方走,还时不时地停下来歇会儿,随意地把担子扔到一边。
夏婆子心里有鬼,怕得不行,可也不敢说啥,就怕被人听见。
二人顺利地出了城。
城门口,有出租的驴车,他们雇了一辆,上了官道就一直向北疾行。
天黑的时候,到了一个镇子上。
雷大胆把驴车打发了,二人找了个破客栈住下了。
吃过晚饭,孩子还没醒,夏婆子叫雷大胆照看下孩子,她去给孩子弄点吃的,怕孩子醒来会哭闹。
客栈对面是一家赌坊,明亮的灯笼照着赌坊门口人来人往的。
雷大胆的赌瘾犯了,可是他知道,买了这孩子,他们已经没剩下几个铜板了。
他想着,这回老家去,千里迢迢的,得走一个来月,还带着个孩子。
而且这孩子应该不是正道来的,没准是偷来或抢来的,如果被人逮到,他们不就变成了拐子了吗?
他觉得他们办了件蠢事。
都怪自己的傻婆娘,要孩子要孩子,天天在他耳边念叨,自己被她念叨烦了,失了理智。
不行,这孩子不能留。
有了钱,哪里不能买个孩子?回老家买一个,还省得这一路上照顾了,还不用担风险。
想到这里,他抱了孩子就出了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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