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潭城城守府正堂内,一脸怒容的城守尹炳旭,正用他那只白嫩短粗又肥硕的右手,用力拍打着桌面。
原本看上去还颇为喜庆的胖脸上,此刻早已憋得通红,顾不得右手传来的痛楚,点指着堂下的沈千军,大声呵斥着:“还说是曾率领万军的统领,怎么连一窝不入流的贼寇都对付不了?”
左臂吊在前胸的沈千军抬起头,望向坐在桌案后的尹炳旭。
“大人,此次失利事有蹊跷,我请大人给我多些时间,让我调查清楚。” m.✻✵vo❋dtw❉✭.la
“住口!”
尹炳旭怒喝道。
“明明早已告诫过你,这一次剿匪乃是洲牧大人的吩咐,看在你曾做过统领的份上,我才会让你引兵前去。”
“可结果呢?”
“不但没能铲除匪患,竟然还被他们打的如此狼狈不堪,让我潭城损兵折将不说,更是给那伙贼人平添气焰,你要如何给我解释?”
沈千军挺直身躯,不卑不亢地回道:“此次剿匪,属下筹谋多日,按常理本不该有任何闪失,可谁曾想,那伙在邵长山上的贼人,竟好像已经知晓我们上山的路径,早早堵住我们上山之路,这才未能建功。”
“请大人给我些时日,让我亲自彻查此事。”
一脸不耐烦的尹炳旭低喝一声“够了!”,随即道:“沈千军,你若不提此事尚且还能让我宽恕一二,可你知不知道,那邵长山后的断崖,乃是广元门的禁地。
你居然敢带人不声不响闯入,完全不和我打声招呼,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城守放在眼里?”
沈千军昂头道:“军情瞬息万变,我不过是选择最适合行军路径,这又有何不妥?”
尹炳旭的那张肥脸一阵抽搐,“好啊!你不和本官商议,便私闯宗门禁地,还觉得自己有理不成?”
抄起桌面上的文书,丢在沈千军面前,“你自己瞧瞧,这是广元门给潭城的文书,人家可是对此事大为光火,要我这个城守给个说法。”
“既然你自觉占理,那不如就由你亲自去和广元门解释,看他们会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弯腰拾起脚边的文书,沈千军展开观瞧,就见其间内容措辞严厉,大有潭城不给说法,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沈千军从容道:“如果真需要下官去辩解,那我自是义不容辞。”
尹炳旭烦躁地挥了挥手,“你沈千军还真把自己这个巡城看的比天大不成?”
“让你去广元门解释,我这潭城城守的面子往哪搁?”
撇着嘴注视着吊臂于胸的沈千军,“行了,本官看在你有伤在身的份上,今天就不多和你计较,不过我提醒你,别再摆出你那副目空无人的态度,若是下次还敢逾矩身份,做出未经我同意的事情,那你就识趣些,趁早麻溜给我滚蛋,听懂了吗?”
“下官谨记在心,”沈千军沉着脸色,继续说道:“不知大人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尹炳旭大手一挥,好似驱赶苍蝇一般,对沈千军道:“下去吧。”
瞧着转身要走的沈千军,尹炳旭又道:“在我处理好广元门的问责之前,你给我老实些。
至于彻查一事,也无需你来操心,我会让佟处义安排人处理的。”
沈千军脚步一顿,随即大踏步跨过
待到他走出城守府正堂,就瞧见九标标头张永德,正带着九标的十几名弟兄等在门外。
看到沈千军现身,张永德鼻中冷哼一声,偏过头不去和他对视。
沈千军走上近前,对几人说道:“你们几个先回去,之后再有变动,我会安排人去找你们。”
“沈巡城,我看这之后,就没必要再喊我们弟兄了吧?”
张永德鼻孔朝天,不客气的说道。
沈千军沉着脸色说道:“怎么,不过是出了些许意外,你们就丧失信心了吗?”
“些许意外?”张永德听后,指着身后那群九标的军卒,大声道:“你瞧瞧,就因为你那一句胡言,把我们兄弟害成什么样子?”
就见他身后的九标众人身上,都带着大小不一的伤痕,不是鼻青脸肿,就是瘸腿捂臂,虽谈不上有多严重,更不会有性命之危,可在一片呼疼的倒吸声中,看上去也着实十分凄惨。
“瞧见没?”张永德继续道:“就因为贪图你那狗屁的功劳,才搞成这幅德行,我早就说过,那邵长山的盗匪剿不得,你却偏偏不信邪,现在不但让人揍成这副德行,更是要因为这倒霉事,要站在这等着城守斥责,这就是你给我们的好处?”
一旁的谢必谦见张永德一张嘴巴说个不停,生怕得罪了沈千军,于是捂着左手小臂,连忙上前打圆场。
“永德老哥,怎么这么跟巡城说话?”伸手一扯张永德,将他挡在身后。
转头笑着看向沈千军,开口道:“巡城大人您别和他一般见识,这不是兄弟们负伤,他心里有气嘛。”
可好话没说上两句,谢必谦就一转话头,继续道:“不过沈巡城,眼下九标的兄弟们都受了伤,恐怕这再进山剿匪的事情,只能请您找别的标头出马了。”
戳了戳身后的张永德后腰,带上九标的众人,谢必谦等人笑着倒退离开。
一跨出城守府的正门,几人如同避瘟神般,一溜烟走了个干净。
直到瞧不见那几人的身影,沈千军原本沉稳的面容,陡然变得满是愤怒,一把将缠在左臂,微微渗血的绑带撤去,大步朝着潭城北门而去。
按照沈千机给出的方位,沈千军很快找到那间门脸不大的半间铺,吩咐伙计速速把住在店里的客人给他找出来。
当听那叫小九的伙计说,有位身着武将官服的客爷,来客栈点名要见自己时,沈千机和姜常枫不由得相视一笑。
想不到这场剿匪进行的如此顺利,竟然只用去一天时间,便能凯旋而回。
随即吩咐那伙计把人带来客房。
可当他二人瞧见被小九引入客房,衣袖浸染鲜血,青紫面庞带着怒容的沈千军时,却是着实大吃一惊!
“这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沈千机走到切近,拉住沈千军的手臂,急忙就要查看伤势。
沈千军甩手将沈千机的手臂挡开。
第646章 亲自出马(2/2)
“怎么会弄成这样?难道你不清楚吗?”
沈千机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千军道:“就是在你给出的那条小径上,我和同去剿匪的军卒,在路上遭遇埋伏,那些盗匪不但悄悄在两侧密林蹲守,更是早已守在断崖上布满斧柄,一见我等上山,便自上而下滚落巨石。”
“若不是我见机不妙,急忙带着那一标人马拼命冲杀,在他们尚未合围之际,就打出一道缺口,恐怕我早已葬身在乱刀之下。”
“你说,这事是不是你走漏了风声?”
“我?”沈千机一副愕然之色,“走漏这风声对我有何好处?”
沈千军皱着眉。
他也并不觉得沈千机会害自己。
虽然他不知道沈千机现如今实力如何,可凭前两日那番交手,沈千军隐隐有种感觉,沈千机的实力要远在自己之上。
如果真有害自己的心思,那天自己二人会面,恐怕他便可以动手,又何必多此一举,不但为自己搜寻路径,更是替自己出谋划策,为入山剿匪做下充足准备。 m.vo✲dt✺w.✴l❆✶a
以如今自己的军中地位和身份,沈千机根本没有理由如此大费周章,这么做太不划算。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不是你做的咯?”
沈千军问道。
“当然不是!”
沈千机当即一口否认。
“那被人伏击这件事,你又该如何解释?”
随着沈千机一同坐在房中的桌边,语气放缓的沈千军又问道。
“明明在你之前,那条小路就连潭城本地人也少有人知,怎会突然有人埋伏其中?甚至还精准知道我们要前往断崖的路线,难道这一切你要用巧合来解释吗?”
“你把事情的经过和我详细说一说,不要漏过任何细节。”
过了半晌,手指轻敲桌面,皱眉沉思的沈千机忽然说道。
于是,沈千军便将昨日进山剿匪的经过,缓缓和沈千机讲述一遍。
原来昨天一早,张永德等人就在沈千军的引领下,一路朝着邵长山后山进发。
开始一切都很正常,虽说标中几人神情紧张,可毕竟他们只是耳闻后山小路,这亲身探查一事还是头一次进行,稍有担忧也实属正常。
可随着一路上无风无浪,几人也逐渐放松了警惕,都觉得不会再出什么意外,只要找到那处断崖所在,从背面翻进那群盗匪的老巢,想来这剿匪的功劳便能十拿九稳。
毕竟前有沈千军做了担保,以他的身手,对付几个蟊贼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随着一行人到了断崖,正准备借着身边器具翻越时,却陡然发现在断崖顶部,有一群人正探头向下张望,瞧见沈千军等人蚁附在断崖上,立时便开始抛掷巨石。
当时沈千军正带头攀爬在断崖半截处,一时无处躲藏,只能带着那一标人马跳回崖底。
所幸当时尚且还没爬得太高,又加之沈千军当机立断取出灵器不断劈砍,这才免于惨死落石的下场。
虽然有两个兄弟摔断了腿,可也总算万幸,一标人马没死在当场。
察觉
可之前一路顺畅的那条小路,却早已被身着各类服饰的恶徒拦阻。
一场拼杀之下,连同沈千军在内的一行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伤,最终一路逃回了潭城。
说到这,沈千军喘了口气,继续道:“这一趟剿匪,不但没有半点收益,更是因此触动到广元门的禁地,眼下我被城守追责,别说是重回流洲统领之位,就连能不能继续待在潭城,都已然成了未知数。”
“我给你的那条路径,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听过沈千军讲述,沈千机问道。
“你觉得我会不晓得事情轻重?这等关乎到生死的事情,我会出去乱说?”
沈千军不满地说道。
“那可真是太奇怪了,”沈千机表情中带着疑惑,“在告诉你那条路径之前,我曾和姜常枫一同探查过一番,那处断崖周遭荒草丛生,根本无人把守,怎么就突然有人埋伏?”
沈千军叹息道:“眼下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城守已经下令,要我不得继续擅自行动,就连我想要彻查一番的念头,都被他交给佟处义去处理,依我看,我在潭城这巡城的官位,已经是朝不保夕,也就不用再去想重回统领之位。”
听沈千军如此说,沈千机眉头深皱。
他此来流洲的目的,就是为了扶持沈千军坐上高位,借由他在军中的地位,拉拢那些在流洲不得志的门派,安插在军中的势力,以此达到整合流洲武道宗门的目的。
可谁承想,刚准备让沈千军在流洲大展身手,就遭遇到这等挫折,真是出师不利。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
既然他如今身在流洲,那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麻烦,也绝没有退缩的道理。
沉思了良久,沈千机道:“既然你说自己未曾走漏风声,而我也能担保不是我这边出了纰漏,那唯一的解释,就只有城守军内出了问题。”
沈千军拧着眉头。
“你的意思是九标中有人是那伙盗匪的内应?是他有意出卖?”
“恐怕只有这一个解释了。”沈千机点头,随即道:“你想想,以你的修为,想要毫发无伤逃出来不难,可张永德那群往日的地痞无赖,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身手?”
“以我来看,他们之所以没伤你们性命,就是因为有人提前打过招呼,以防事态扩大。”
“别看那群盗匪闹得严重,可几次剿匪下来,却始终未曾有过伤亡,难道这还不值得怀疑吗?”
沈千军一番思索,也是甚为认同。
“确如你所说,这事的确有些蹊跷,可即便这群人中有盗匪内应,又能拿他怎么办?”
“如今城守下了严令,根本没人会听从我的吩咐,就算想要查探,也无从谈起。”
沈千机目光闪动。
“你刚刚说,城守有意让佟处义去彻查事情始末?”
“不错。”沈千军点头。
嘴角一扬,沈千机笑道:“既然没人会听你吩咐,那不如我亲自出马,把那盗匪内应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