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常枫面色凝重问起此事,沈千机反倒笑了起来,偏着脑袋调侃道:“我还以为你能一直忍下去。”
姜常枫正色道:“乾坤大陆九洲,瀛洲目前有踏潮书院,炎洲刚刚被你以力降服,长洲有杜甫泽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至于玄洲,本就是空无幽门的所在,再加上莫枯愁的威望,曾正阳也该轻松收服。”
“至于剩下的五洲中,各有各的麻烦,你不去碰汉洲和祖洲,我可以理解,毕竟汉洲地域狭长,宗门稀少,有破岳轩牵头,就仿若铁板一块难以攻克,而祖洲有万窟石壁这个庞然大物,更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可剩余的元、生、流三洲,明明应该先去最中间的生洲才对,为何你偏偏要去最远的流洲?”
“难道只是因为韩灵璐的建议吗?”
轻轻摇头,“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收起嬉笑神色,沈千机继续道:“我去流洲除了韩灵璐的建议外,我还想去流洲见一个人。”
“谁?”
姜常枫追问道。
“沈千军。”
沈千机回道。
姜常枫一愣。
“莫非是沈万露之子?”
沈千机轻轻点头。
“之前曾听闻他坐上流洲兵马司统领之位,所以我打算去和他见上一面。”
姜常枫皱起眉头。
“可我从你父亲处听说,他这个生性刻板,做事从来都只认死理,你以如今的身份去见他,是不是太过不妥?”
沈千机笑了笑。
“话是这么说,可也正因为他这等个性,我才认为最该亲自和他见上一面。”
“毕竟身为一洲的兵马司统领,手握数万人马,若能得到他的助力,便能稳住流洲大局。”
姜常枫仍旧心存疑虑。
“难道这件事,不能让出身流洲的麟天霸去做吗?”
“怎么说,他也是流洲宗门中的一员,做起事来总要比你方便的多。”
“我去见沈千军,一方面是希望他能辅佐韩灵璐,另一方面,也是想给麟天霸的门派招揽人手,以壮声势。只有这样,才能和流洲的宗门抗衡。”
既然沈千机有全盘打算,姜常枫也不再多说什么,二人策马而行,直奔流洲方向而去。
而另一方面,与沈千机分别后,虞玉轩正与穷奇一同返回长洲。
五短身材,瘦削如老猿的穷奇,即便是驾驭疾驰的马匹,也全然没个正形。
就见他蹲坐在马鞍上,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挖着鼻孔,身形随着奔驰的马匹上下起伏,表情显得十分无聊。
偶尔瞥一眼身旁的虞玉轩,却见她始终面有愁容,语气不善地说道:“我说丫头,跟我一起回长洲,你就这么不满意吗?”
被这一声打断心事的虞玉轩,忙摆手道:“您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摆着这一张哭丧脸是给谁看?”
心中好奇之下,穷奇问道。
虞玉轩眼神犹豫,最终说道:“我是在想,沈千机在炎洲做得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什么意思?”穷奇不解。
虞玉轩道:“明明已经控制住七星寺局势,可他为何偏要做出让智宁做出弑父的举动?”
“瞧那些掌门最后看他的眼神,只有满眼畏惧之色,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怀柔手段,让那些人感恩戴德,可如今……全都毁了。”
对着半空,穷奇将指甲上的鼻屎弹飞,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虞玉轩。
“丫头,你不会真这
么想吧?”
穷奇问道。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虞玉轩一愣,随即问道。
“啧,”穷奇啧了一声,随后道:“我听门主说,你这丫头很有经商头脑,可如今看来,你真是蠢得可以。”
不去理会面带愠怒的虞玉轩,穷奇自顾自地说道:“你说的那些更好的怀柔手段是什么?给他们更多的丹药?送他们更好的修炼功法?然后让他们真心实意拜在门主脚下?”
穷奇这话的语气嘲弄味十足,听得虞玉轩十分不舒服,回敬的话中,也多少带着火气。
“难道这样做有错吗?如今这些掌门有惧而无敬,日后的关系,说不定就会有了裂痕,难道这还不值得担忧吗?”
穷奇不屑的呿了一声。
“对这些门派,有裂痕又能怎样?为了利益,他们还不是得乖乖跪下?”
“你别和我争,”拦下还想开口的虞玉轩,穷奇继续道:“你以为自己说的这些门主不懂吗?”
“可你想想,你说的那些办法,需要用去多少时间,才能见到成效?”
“门主眼下时间紧迫,有多少事要忙着处理?怎么可能将大把时间,浪费在他们身上?”
“想要这帮人服服帖帖,最快的办法,就是用强硬手段震慑,才能最快起效。”
“可也总不必逼着别人弑父吧?”虞玉轩争辩道:“这让他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了。”
穷奇摇了摇头。
“看来你这丫头可真是做生意做傻了,难道你以为,靠着两句好话,用上一手安抚,就能让那智宁乖乖听话吗?”
“不拿住些把柄在手中,他会老老实实做咱们的傀儡?”
“只有让他当着众人自断后路,才能真正让他彻底听命于咱们。”
穷奇这番话,听的虞玉
只听穷奇又说道:“还有,你刚刚说什么不近人情,那我倒要反过来问问你,咱们和炎洲那些家伙是什么关系?是生意上的伙伴?还是手足相亲的兄弟?”
“都不是!”
不给虞玉轩思考回答的时间,穷奇就给出了答案。
“他们不过就是棋局中的棋子,而咱们是手握棋子的棋手,你觉得,身为棋手有必要去考虑棋子的感受吗?”
“我再说得难听些,那些家伙就是被肉骨头引诱的野狗!”
“想要吃上这块肉,就要在必要的时候,按咱们的吩咐出去咬人。”
“你难道会和野狗平起平坐吗?”
“至于你说的将来?大可等眼下的事过去,再考虑也不迟。”
“只要咱们手中有他们需要的好处,还怕以后没有怀柔的机会?”
穷奇这番话,算是彻底点醒了虞玉轩!
正因为她先前一直觉得双方是合作关系,这才始终摆脱不开心中的枷锁。
在她的认知中,每一方都是平等地位的身份,就该考虑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
可她却忘了,这是一场事关生死的纷争,不是往日互利互惠的生意合作!
在这场纷争中,稍有失误,就会万劫不复!
像她之前那样天真仁慈的想法,只会让那些比他们更无下限的家伙趁虚而入!
见虞玉轩表情松动,穷奇笑道:“想通了?”
虞玉轩羞红着脸,轻轻点头。
叹了口气,穷奇道:“比起你来,还是那个叫韩灵璐的女娃娃合我心意,瞧她离开时的那副表情,全没半点妇人之仁,是个做大事的料。”
被穷奇这么一说,虞玉轩面色更加赧颜。
二人不再说话,手中缰绳一抖,朝着长洲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