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初春,姚春暖的小儿子陈瑾尧小朋友也开始启蒙了。
因着已经开始修炼,如今的姚春暖都不用杏林道君动手,每次夜间活动结束后,她自己就用灵力清理了,所以这两年她也没有再怀孕。
今天是金珠第三次出月子,姚春暖提前几天就把今天的时间空出来了。
老大陈瑾川已经六岁,今年开春他便入了学堂读书。
正好今天白天杏林道君应了信任县令之邀去商议事情,所以这会儿只有姚春暖带着女儿和小儿子到了对门金家。
这边姚春暖刚领着一儿一女刚进金家饭馆,金家饭馆里就走出一个小姑娘。
“干娘,我娘这会儿还在后院给我小妹妹换尿布,您先坐着喝点茶。”
金珠家唯一的女儿贝贝话音刚落,就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三岁男孩子从饭馆后面跑了出来。
他们兄弟俩身后,还跟着一个气急败坏的小男孩,他瞧着比贝贝稍微矮一些,但却是金家最大的孙辈。
被他追的两个小子是金珠二胎生的孪生兄弟,三岁正是最淘气又听不进别人劝告的年纪,一出来就猛地往姚春暖面前冲。
一边跑,这对孪生兄弟还异口同声的喊着‘干娘抱我,干娘抱我’。
姚春暖听到金珠二胎所生的两个儿子这闹腾的声音,赶紧伸出手一左一右搂住他们俩。
“好了好了,你们俩乖一点别闹腾,不然待会你们瑾川哥哥回来又得揍你们。”
一听姚春暖提到陈瑾川,不仅金家的这对淘气孪生子瞬间老实,就是其他几个孩子也都心有戚戚,就怕他开口训人。
姚春暖见他们俩瞬间安定下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几个孩子围在身边话也多,叽叽喳喳的,就在姚春暖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杏林道君提着从县里带回来的两包点心,领着下学的大儿子回来了。
他们父子俩一回来,姚春暖立刻轻松起来。
谁知她这刚松口气,耳边又响起了女儿的问话声,“娘,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弟弟妹妹?”
听到女儿瑾兮的问话声,姚春暖刚准备说话,谁知就看到了金家饭馆外缓缓走来的身影。
在看到这身影的瞬间,姚春暖还有些愣神,直到这人越走越近,她这才确定,自
几乎是瞬间,姚春暖就从凳子上起身。
在几个孩子诧异不解的注视下,姚春暖向前几步,看着缓缓走入饭馆的身影哽咽道:“宝行哥。”
守孝六年,刚刚除服的田宝行在听到姚春暖的这一声‘宝行哥’后,当即顿了一下。
他虽很快恢复过来,可刚才那瞬间的停顿,却还是被姚春暖和杏林道君看在眼里。
姚春暖张开嘴想说话,可嘴巴张开后,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是知道姚春暖的尴尬,也有可能是杏林道君的视线太具有压迫性,在走进金家饭馆后,田宝行很自然的和姚春暖夫妻打招呼道:“好久不见。”说着话,他放下手中的一个包袱后,也开始打量姚春暖身边的几个孩子。
“这应该是你们女儿吧?和宥礼很像。”
“这最小的是你们小儿子?他长得倒是像姚家几位兄长。”
说着话,田宝行又看向屋里的其他四个孩子,“他们都是金珠的孩子?长得倒是像孟祥启多些。”
田宝行自然的开口说话,就好像他只是消失了六天而不是六年。
看着田宝行自然熟稔的模样,姚春暖却眼眶一酸,落下泪来。
一开始,她真的以为田宝行是在田家闭门不出守孝,可后来才知道,他让他二姐一家住在家里,自己却搬到了爹娘坟前,结庐而居了。
这一走,就是六年。
六年时间,除了田宝行二姐一家,田宝行没有再见过任何人。
理由就是他还在守孝,不便见人。
谁知道他如今不仅回来了,竟还是这样一副仿佛只是小小离开几天的做派。
这么一想,姚春暖更加想哭。
几个孩子不知道姚春暖为何会哭,几个大的还算能稳得住,几个小的却是吓得跟着一起哭了出来。
金珠就是这个时候提着一根
夕阳余晖下的背影(2/2)
粗木根从饭馆厨房跑出来的。
“怎么了怎么了?”
明显胖了一大圈的金珠举着粗木棍刚出来,正在厨房里做饭的孟祥启和金掌柜也跟着快步走了出来。
在孟祥启和金掌柜还没看清到底发生何事的时候,金珠已经因为惊讶吓的扔掉了手里的粗木棍。
“田……田宝行!”
田宝行在看到金珠后,眼中也飞快闪过一丝愧疚。
他努力装作自然的起身,给金掌柜行了一个晚辈礼。
在金珠要开口之际,他解开带来的包袱,拿出一堆木雕。
“这些都是我闲来无事雕刻的,给你们孩子的。”
听到田宝行的话,姚春暖和金珠同时像桌子上的一堆木雕看去。
这一看,她们就知道田宝行用心了。
这些木雕不仅各自对应几个孩子的生肖,像金珠三胎,第一胎生的是龙凤胎,二胎是两个儿子,三胎是两儿一女,因着生肖相同,田宝行还分别刻了不一样的造型。
看着这些明显花费心思的木雕,姚春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田宝行道:“这几年时间你应该用心读书才是,今年你是赶不上了,明年就有县试,正好今年可以调养调养身子。”
“待会我给你送些有批注的书去,都是举人老爷用过的。”
姚春暖这话一落,金珠也这才认真打量起田宝行来。
这一看,她也发现,原本身子还算健壮的田宝行,竟然瘦了许多。
“你看你瘦的,从今天开始,你以后每天都来我家喝碗汤补补,就这么补到明年开春县试,肯定没问题。”
先被姚春暖说,后又被金珠关怀,饶是做了一个月心理建设的田宝行也有些遭受不住。
他在深深呼出一口气后,忍着眼中的泪意,看着姚春暖和金珠道:“你们的关怀我就先收下了,可我今天不仅是来看看你们,也是来和你们道别的。”
说着话,田宝行低了下头,等着眼中的泪水砸在脚面后,这才重新抬头,看向姚春暖和金珠继续道:“我想出去走走,具体什么时候回来,还不
金珠脾气急,一听田宝行这话就想开口,可在她开口之前,姚春暖却抢先道:“一个人吗?要不要我托人沿途照顾你?”
“嗯,不用了。”
田宝行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要忍不住哭出来了,他说了一句后又赶紧道:“我这几年别的没学会,一个人生活倒是挺顺利的,不用别人照顾。”
说着话,田宝行努力笑了笑,而后对着姚春暖和金珠道:“今天是个适合出行的好日子,我待会就走,走之前,来和你们道个别。”
话落,田宝行也利落转身往外走去。
一边走,他还一边摆手道:“我先走了,等我回来再聚。”
担心自己不走会真的哭出来,田宝行说完这话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这时,夕阳余晖正好越过屋脊洒在了他的身上。
姚春暖和金珠并肩立于金家饭馆门口,杏林道君和孟祥启各自站在他们心上人的身侧。
而他们的几个孩子除了金珠最小的两儿一女,其他几个孩子都围绕在她们身边。
看着夕阳下那越走越远的背影,姚春暖有种莫名的直觉。
他们,不会有再见的那一天了。
……
一炷香后,田家门前,走出一个身影,他牵着一头毛驴,毛驴身上还简单的背着几件行李。
在田歆月压抑的哭声里,田宝行毅然决然的走出了自家大门。
他牵着毛驴一路向西,在夕阳的余晖下,他的头发似乎在一点一点变少,最后头顶不见了头发却多了几个戒疤。
脱下长衫,换上僧袍。
从此世间再无田宝行,只有大梦一场,决心出家的释空和尚。
年复一年的往生经里,是他对自己梦中误娶金珠却害她一尸两命的忏悔。
是梦中因为他一封信,苏墨寒狠心毒害春暖妹妹,而后又至姚家惨死五口的救赎。
也是对这世里,他那早就不知道去往何处的春暖妹妹的期盼。
‘下一世,你们都不要再遇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