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又沉默了很久,道:“密切留意一下,最近接触太子和四殿下的文官武将,看哪些是正常的往来,哪些是故意接近,也看看太子殿下和四殿下的态度。”
朝中忠于陛下的人,也是有的,但是要谋前程的也不少。
现在殿下消失有将近十天,他们观望了这么久,应该会蠢蠢欲动了。
“是!”两人应道。
青州王府。
这几日不少官眷夫人到访,一个个带着礼物,说是拜见王妃。
投了王妃所好,送来的东西要么是古琴,要么是字帖名画。 🅼.𝙫𝙊𝔻𝓣𝓦.🅻🄰
有两位夫人还送了匕首和剑,说是名匠打造。
吴文澜请她们在侧厅里,叫厨子做了不少精美的点心,又煮了糯米酒。
吴文澜对她们的热情刚刚好,维护了王妃的尊位,也没有冷待任何一人。
不过,礼物全部不收。
她笑着对送古琴的张夫人说:“本妃如今掌着中馈,日日处理的都是府中鸡零狗碎的事,管束下人言行,管管账本,哪里还有这闲情雅致弹琴作乐呢?张夫人这把古琴名贵且难求,送给本妃,实在是浪费了它,它该遇到自己真心爱惜它的主人。”
她又笑着对送香云纱的李夫人说:“这香云纱何其名贵,听闻京中要寻一匹也甚是艰难,想必李夫人寻它也费了一番心思,且李夫人雍容华贵,穿着香云纱会更添优雅,本妃怎可夺人所爱呢?”
至于送字帖名画的那些,价值是很难估的,她拿着欣赏了一番,赞不绝口,语气里十分羡慕作画者的才情,但喜欢归喜欢,她还是在诸位夫人的注视下,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本妃虽略懂画技,也爱画作,可诸位夫人都知道我们家殿下是个行伍出身的粗人,我这个做娘子的,自然也只好陪着他看看剑谱拳法的书。”
她故意在最后说了皇叔赠予,大家终于寻到了话头,急忙便说起了最近萧王和王妃不知道去了哪里。
吴文澜道:“婶婶前些日子与我提过,说是大将军夫人的娘家那边有位老太太病得要紧,打算去一趟的,婶婶医术高明,在京中也治愈了不少人,若是她外祖家的人得了病,她无论如何也要去吧?当然,这只是本妃猜测的。”
大家听了一通,她似乎什么都说了,但其实与外头的消息一般无二,可这份热络的态度,也叫人心里十分受用。
虽然说礼物都退了回来,可收礼本来就比较敏感,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她不收,大家也可以理解的。
同样的,也有一拨人去找太子妃宁慢慢了。
宁慢慢请大家吃茶赏梅,显摆了一下自己的绣品,还兴致勃勃地请教了诸位夫人,这绣梅花如何才绣得好看。
问起皇婶婶与皇叔的事,宁慢慢睁大眼睛,“他们没在府中么?去哪里了?”
问完,她很不好意思地说:“大家也是知道本妃的,素来不爱出门,也鲜少与人往来,加上知道皇叔和婶婶繁忙,轻易不敢去打扰,竟不知道他们出门去了。”
然后,又是一拨人去了找二皇子妃秦金络。
秦金络热情招待,把她们送的礼物全部收下,也全部回礼,回的礼
物是她自己亲自做的香囊荷包之类的。
反正大家都知道她来自小门小户,之前被贵妃打压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如今大家送上门来的,她收下回个小礼物,也算是坐实了乡巴佬的名声了。
不要紧,反正他们家殿下什么都不图,图个闲散王爷的安稳逍遥。
钻营的人实在也没有办法了,想到平沙侯夫人素日里与王妃来往得近,便又往平沙侯侯府去。
去平沙侯府那就是个亏本的买卖,连个香囊都捞不着,倒是平沙侯夫人取出了一些光滑的小鹅卵石,说是从青州那边买来的小礼物,一人一颗。 𝓜.𝕍𝕆𝔻𝕋🆆.🅻𝔸
这一通痛地转,半点消息都打听不到。
也有人去蜀王府的,但是全部人被云靳风撵走,礼物扔出去,他们家从不缺黄白之物。
疯王不可轻易招惹,他现在正为患病的父皇忧心如焚,又无能为力,满肚子的怒火正是无处撒的时候呢。
至于朝中官员,有部分也有私下去太子与四殿下。
四殿下抱拳连连告罪,“本王忙得紧啊,眼看神兵器铸造是否成功在此一举,春后便要试验,实在不得空。”
除兵务国政之外,谁都没办法与他说上几句私人的话。
太子那边也是如此,说要跟着丞相与江先生学治国策略,时而还要去到太上皇跟前侍疾,实在不得空说什么闲话几句的。
丞相心想,太上皇怕是急坏了,不管杨博钦说的是真是假,但既说他是亲眼看见的,总得要跟太上皇交代一声的。
所以这日议完国政之后,他便去乾坤殿求见太上皇了。
已经是傍晚了,冬天
乾坤殿的花木都是松柏之类的,常年青绿,到了冬日也不见多少萧瑟之色。
太上皇刚准备用膳,听得丞相来,便邀请他一同进膳。
现在乾坤殿没有小老虎了,只有一头大老虎,守着殿门,那倨傲的样子,与富人家的门房没有多大区别,虎眼看人低,见谁都不给好脸色,丞相来了也是如此。
丞相本以为会看到太上皇着急上火的样子,殊不知他老人家胃口还不错,这晚膳本该少吃,他吃了两大碗米饭,喝了一碗汤。
撑得躺在贵妃榻上,笑着说:“这人间的美食,是怎么都吃不够的,这道菜吃腻了,明日便换一道,不得不说,御膳房的厨子还不错。”
以前他都是在乾坤殿开小灶,但是皇帝病了之后,他就吃御膳房的菜。
“太上皇,萧王殿下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来请安了吧?”丞相想着这样问问,若太上皇半点不怀疑,便就不说。
“嗯,有些日子了,他忙,就先让他忙完手上的活儿吧。”
丞相心想,他现在哪里有什么可忙的?每日都没来议事殿,人都不见了,太上皇也有耳目在盯着,怎么会不知道?
太上皇喝了杯解腻的茶,看着丞相道:“你啊,别多想其他的,你是丞相,理朝管政是你的职责,不管他在与不在,你都要做好你的事,他嘛,也总得有点自己的事要忙,是不是?”
看来,太上皇是深信他去了边城的事了。
但太上皇怎么会相信这个呢?
太上皇这副轻松的态度,倒是显得他近段日子的焦虑像杞人忧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