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武的,那就很有可能是魏国公夫人娘家的人了。
“武诚志到任,把案子压下,不许当地官吏再继续调查,这人贪心得很,到吉州之后便是一通敛财,两年之后回京任职,听闻官拜四品,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销声匿迹了。”
战无情自然知道,不管是老魏公还是如今的魏国公,用人的时候把人捧起来,不用的时候就像抹布一样丢弃。
辛大人把他送到城外,该打听的事也打听完了,夕阳正好,战无情翻身上马,道:“辛大人,今日打听的事,请代为保密。”
“不过是一些旧事,下官不会跟任何人提起。”辛大人说。
战无情一拱手,便策马疾驰而去。 𝓜.𝓥𝕆𝘿𝓣𝓦.𝙇🅰
夕阳下,骏马与那位威严沉肃的军人逐渐消失在辛大人的视线里。
府丞上前,一脸的疑惑,“大人,广威将军奉太后旨意办差,且办的是一件民间百姓和离的事……”
辛大人压压手,“不可多言,此事也不可再提,尤其不可跟任何人提起方才广威将军所问的每一句话。”
哪里只是奉太后的旨意?和离一事只是幌子,真正要问的是那一桩陈年旧案。
那件案子,是吉州人心中的痛,也是吉州上下官吏们心里的一根刺,这根刺不拔掉,就会一直痛。
战无情没有离开吉州太远,而是在附近的茶竂等着。
等到夜幕降临,便见两名女子策马经过,他抬头看了一眼,便也起身策马,追着那两名女子而去。
抵达附近山边,两名女子停马,丢下一个麻包袋,也没跟战无情打过一句招呼,便策马离开。
战无情落马去打开麻包袋,先露出一颗脑袋,继而是那惊恐的眼睛。
那人全身被五花大绑,嘴巴也被封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骏马疾驰,麻袋里的人被拖行,有麻袋套着,人死不了,但也遭罪不轻。
不过,战无情不是为了叫他遭罪,只是省得玷污了他的马。
行至吉州与丹州交界处,战无情才停马落地。
他拖着麻袋寻了个僻静地方,便找了些柴点了火堆。
篝火噼啪,照着他淡无表情的脸。
麻袋被磨得穿了几个洞,里头的人也是鼻青脸肿,但方才他也是鼻青脸肿,显然原先就被人揍得不轻。
他双足被削,但好心的于星芒命人帮他包扎,免得他殒命。
“梁周天?”战无情问。
梁周天惊恐地看着他,但还是点了点头。
战无情帮他松绑,说:“我找的就是你。”
一松绑,梁周天便急忙想爬走,但爬出去的手背,被战无情一脚踩住,“你坐好,我有话问你。”
梁周天痛得几哇乱叫,“好汉饶命啊。”
“会饶你的。”战无情没挪开脚,“你乖乖配合,我会放你离开,我与你没什么怨仇。”
“我配合,我配合!”梁周天这些日子像是在地狱一般,眼前这人是什么来头他不知道,但他身上没有太大的敌意,显然也没有仇恨。
战无情挪开脚,从马背上取下文房四宝,在平整地
面上铺了一块布,开始蘸水磨墨,“等一会儿,我说一句,你写一句,写错了不要紧,重头再写,写到对为止。”
他拿出来的宣纸,厚厚一沓,写错多少都无碍,而且,才刚入夜不久,他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慢慢写。
梁周天是生意人,自然知道文书上的东西可以作为证据,也不知道是要他写什么,他缩着身子,“我……我写不了,我手痛。”
战无情继续磨墨,温和地道:“那就先歇一会儿,等手没有这么痛的时候再写。”
“你要我写什么?”梁周天见他态度甚好,便问道。
战无情说:“庚寅年间的事,那件事情改变了你梁家的命运,你一定会记得的,你细细写下。”
庚寅年间? 🄼.𝕍𝙤𝔻🅃𝙬.🅻𝓐
梁周天瞳孔一缩,“你……你是什么人?”
“江湖人,受人所托查一些陈年往事。”
梁周天盯着篝火照亮的那张沉稳肃然的面容,缓缓地摇头,“庚寅年间的事,我已经忘记,且没发生过什么值得铭记的事。”
磨墨的手停了下来,战无情看着他,“你觉得我是在跟你商量?”
梁周天觉得此人很好说话,便道:“但我确实不知道你要写庚寅年的什么事,难不成有人对我的生意感兴趣?生意上的东西乏善可陈啊。”
战无情说:“庚寅年,温家,吴勇,想得起来吗?”
梁周天脸色大变,挪着屁股后退,“我……我不认识这些人,你到底是谁?你要查什么?”
“查该查之事。”战无情继续磨墨,任由他一直往外边挪。
梁周天已经
全身痛得要命,往日哪里受过这种罪?年轻时候家业盛大,莫说受伤,就是手指破了一道小口,在家里头都是大事。
后来生意没落,祖上积攥下来的家业也被挥霍得差不多,可到底也没到寻常百姓的那个程度,依旧可勉强维持体面。
如今落得如斯田地,都是因为那贱人。
梁家有今日,也是这贱人所赐。
当初就不该只削足,该把她的眼珠子也挖出来,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砍断,折磨得死去活来才好。
他心头恼恨着,却见眼前忽然一暗,还没等抬头,后领子便被提起,他重新被丢回火堆前面。
“墨已经磨好了,开始吧,”战无情声音依旧是无情淡冷的,“第一句,我梁周天举报温福林任大理寺少卿时贪赃枉法……”
梁周天全身瘫软,“我不写,我不写,我没什么好举报的……”
尖锐的锥子从他腰间刺了进去,再抽出来,痛得梁周天眼泪直飚,满地打滚。
战无情立于一旁,也不催促,只看着他吃痛打滚,待他缓过来了,又说:“写吧,我梁周天举报温福林任大理寺少卿时贪赃枉法,与当时的魏国公结党营私,收受贿赂……”
“不!”梁周天全身颤抖,他跪在地上对战无情磕头,“我不能写……”
锥子再一次从他腰间刺入,这一次比方才更深,梁周天痛得几乎昏死过去,冷汗淋漓中,他看到这个人一脸冰冷,毫无动容,知道今日是遇到了硬茬了。